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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门,但见一众苗疆人仍围聚在门口,一副盛气凌人却又畏手畏脚不敢上前的样子。萧风横抱着玉生烟穿过人丛,经过一个苗疆大汉身旁时,身形突然一动,对那人做了一个鬼脸。那大汉不妨,陡然又唬了一跳。萧风大笑了一阵,径自离去。
萧风将玉生烟安顿好后,又替她盖好被子,关好门窗,这才来至菖蒲房中,此时,菖蒲门外的一众苗疆人早已散尽。
萧风与菖蒲二人相对而坐,菖蒲照样替萧风诊脉、施针、布药……这次却足足费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晌午方罢。
临走时,菖蒲欲言又止,犹豫半晌,这才问道:“萧公子,你可知道,你的体内已注入了三股真气?”萧风一惊,茫然道:“何来此说?”
菖蒲见萧风神色迷茫,显然不明所以,接着说道:“我方才替玉儿姑娘解毒时,虽诊断不出她的脉象,但也知道她体内真气全无,是分三次输送出去的,就连内力也一丝不剩的渡给了……”
萧风心头一震,登时明了,竟是玉儿救了自己性命。
只听菖蒲又道:“方才,我替你诊脉时,察觉你体内亦多出了三道真气,巧的是,这三道真气亦是分三次输入,且都是来源于同一人。你肺腑虽被震伤,却有一股内力强行护住,若非如此,那两掌如此狠辣,公子你早已性命难保。”
萧风长叹一口气,心中又喜又悲,又急又悔,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思潮起伏。要知道,于习武之人而言,内力与真气,便等同于身家性命一样重要,皆是一点一点的修来,来之不易。与其内力全失、真气尽散,还不如叫他去死来的痛快。哪有人会舍得耗费自己一丝真气去救人呀,小玉儿当真傻!
菖蒲道:“玉儿姑娘将一身真气渡给了你,虽竭尽全力保全了你的性命,可她自己日后却不好过了。”
萧风一闻此言,如当头一棒,忙问道:“如何不好过?”
菖蒲神色凝重,道:“她在中了‘化功散’之际,强行提取真气,此举已犯了习武之人的大忌,留下隐疾,日后每每发作,必当心痛如绞,生不如死。”
萧风急切切询问:“何时发作?如何发作?”
菖蒲拧眉摇头,道:“我亦不知,或三两日发作一次,或三两月发作一次,或三五年发作一次,都是有可能的。”
萧风强定了定心神,问道:“玉儿自己知道么?”
菖蒲道:“她自己也知道,却并不放在心上。”
萧风道:“可有何解法没有。”
菖蒲一字一顿道:“无法可解。”
萧风有如五雷轰顶一般,哑声道:“天下神医都无法可解吗?”
菖蒲摇了摇头,道:“只能看因缘际会,与玉儿姑娘自身修为了。”
萧风跌足一叹,一念及玉儿替自己耗尽真气,却只字不提,这几日还与自己有说有笑,此刻恨不得替她去死,替她受这些苦楚。自己一条烂命有何足惜,却让玉儿这样珍重,竟不惜丢了自身性命也要救自己。越想越是心神激荡,越想越觉愧疚难当,实在对不住她。
菖蒲神情郑重,道:“玉儿姑娘对你情深意重,你万万……”话音未落,萧风已奔出去了。菖蒲怔怔望着萧风背影,眼圈一红,却叹了一口气。
萧风跑到船头,但见玉生烟白衣如雪,倩影如画,倚扶船舷,眺望江面。独自一人立于秋风之中,衣裳单薄,更显孱弱,满头长发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映着依旧苍白的侧脸,孤清冷淡,如冰似雪,似是凝眉愁思,又似黯然伤神,偶一回眸,瞧见萧风,立时转变神态,欣喜万分,双眼流露出光芒,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隔着好远叫道:“萧风哥哥!”
白衣飘摇,口角噙笑,纤瘦身影犹在寒风中摇曳。
萧风心头一热,奔到玉生烟身前,只想张臂将她抱入怀中,却是不敢,唯恐亵渎了她。心道:她待我这样好,我更要敬重她,不可莽撞唐突了她。放在玉生烟肩上的手,也悄悄落了下来。
世上最好的爱,不是据为己有,而是远观仰止,唯恐自己亵渎了她。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两人四目相对,在潇潇寒风中站立许久,萧风眼中悲喜交集,时而欣喜又时而叹息,时而低头又时而锁眉,感概万千,思潮翻涌。玉生烟却始终面带笑容,神色温柔。她只要一见着萧风,听他言语温和,口口声声叫自己:小玉儿,小玉儿,便会不由自主的笑,萧风总是有法子逗她开心,即使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也能让她不由自主露出笑容,转忧为喜,烦恼皆抛。
玉生烟柔声问道:“萧风哥哥,治伤很疼吗?你怎的眼圈都红了?”
萧风见玉生烟脸上犹带着治伤之后的痛苦之色,却依旧先关心自己伤势,问自己疼不疼,只觉感动不已,心中热烘烘的,心想:自己放浪不羁,快意江湖,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所遇之人,也不过如匆匆流水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聚散如浮萍。自己从未关心过攘攘过客,更从未有人关心自己。如今玉儿,相识不过一月,却为自己渡尽真气,耗尽内力,不惜性命也要救活自己。我萧风不过是沧海一粟,命如蝼蚁,乃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人,何德何能让玉儿待我这样好,我纵使为她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值得了。武林中人,谁人不是刀口舔血,朝生暮死如蜉蝣,有一人甘愿为自己舍生就死,这是一世也难修来的。
玉生烟见萧风良久不说话,已知萧风定然是知道自己为他渡真气之事,轻轻唤道:“萧风哥哥?”
萧风哑声道:“小玉儿,你待我太好,除了师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虽然极力掩盖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发出哽咽之声。虽未言明,心中却在暗自发问:玉儿,你为何待我这般好?
玉生烟望了望远处寥寥秋山,仿佛听得到萧风的心声,忽而笑道:“因为萧风哥哥你替我挡下了一掌,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你救活。你对我好,我自然也要这般待你。”
听玉生烟如此说,萧风虽然感动,心中却怅然若有所失,如坠冰窟,空空落落,不似先时神情激荡。
两人沉默良久,玉生烟忽笑道:“萧风哥哥,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最难还吗?”
萧风心不在焉,道:“什么?”
玉生烟道:“这世上,人情最难还!”
又道:“姥姥对我说,自己可以尽所能的去帮别人,却不能央求别人来帮自己。因为,人情最难还,牵扯太多,纠葛万千,一旦受惠于人,就怎么还也还不清了……人一旦和旁人有了恩怨,就多了牵绊,剑出的慢了,眼界也短浅了。姥姥说,我出了家门,除非万不得已、有性命之忧,否则绝不可求人。若要求人,须得加倍偿还他,不可欠债。”
萧风强颜一笑,道:“原来如此,你姥姥说的在理。”停顿片刻,还是说道:“可人生在世,不就是应当相互扶持,相互帮住么?哪有一个人能与世上所有人撇清联系,这岂非要孤独到老。恩怨就是牵绊,人因为有牵绊,所以还能活下去。”
玉生烟见萧风神情低落,垂着头,心中有些惶惶不安,拉住萧风衣袖,道:“萧风哥哥,是我说错了什么吗?你不要生气。”
萧风长舒一口气,心中虽闷,随即还是展颜一笑,对玉生烟道:“我难得生气,你若是能把我惹生气了,赶明儿我给你当马骑三日。”玉生烟见萧风恢复常态,开始说笑,放下心来,不禁也莞尔一笑。
萧风道:“这儿寒风紧,我们进船舱罢。”
玉生烟笑道:“方才胸口闷的很,所以出来透透气,现在好多了。”
说罢,萧风已扶着玉生烟慢慢走回船舱,心中却反复思量着玉生烟那句话:这世上,最难还的是人情!牵扯太多,纠葛万千,一旦受惠于人,就怎么也还不清了。回至房间,玉生烟亦反复回味萧风说的话:人因为有牵绊,所以还能活着。
两人一坐一卧,各怀心事,皆不言语。
船行三日,已将到达长江与乌江的交汇口——涪陵。这三日来,菖蒲日日为萧、玉二人熬药煮汤,唯恐旁人出差池,任何小事都亲力亲为。船上食物匮乏,船夫做出来的东西也不甚可口,菖蒲就挽袖洗手,躬身下厨,替两人做些清淡养胃的饭菜。几日下来,三人相处十分融洽,萧风的掌伤已大好,玉生烟的内力也恢复了六七成,两人无不感念菖蒲殷勤善良。
萧风日日都跃下船查看沿途是否有凌越留下的记号,如今伤势既好,便只是担心沈怀冰一行人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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