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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飘了一夜飞雪,窗外早已成了琉璃世界,雪白一片,整条安康岭,恍然变了一个天地,在这纯白无暇的世界里,竟也掩藏住了它的险恶本性,宁静祥和,好似是这冰天雪地间的世外桃源。【最新章节阅读】
宋离与赵浅黛二人草草睡了一觉,天还未亮便又起床,立马收拾行装,不敢久做逗留。两人正欲出房,忽而听闻一阵敲门声响,宋离狐疑顿生,按刀而跽,高声问道:“是谁人?”
门外一人笑道:“客官,小的给您送早点过来了。”
宋离握紧长刀,悄声踱至门边,侧身而立,这才将门挑开,冷声道:“进来罢!”
“哈哈,客官,我可在这门外敲了大半日的门了。”那伙计一面说笑,一面已跨入门中。
宋离见他手中果真端着一盘早点,这才放下戒备,细细将那伙计打量一番,但见他身材矮小,四肢粗短,面目扭曲可怖,竟是一个侏儒童子,但听他哈哈笑问道:“两位可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可真是好雅兴,竟也敢孤身上这安康岭来赏雪。”
宋离冷冰冰一张脸,并不理会他说什么,径自扶住赵浅黛坐到桌前。
赵浅黛女孩儿脸皮薄,一闻此言,登时羞红了脸,又是难为情,又是忸怩羞赧,欲想辩解时,忽又想到,若不说自己与宋大哥是夫妻,又怎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若要说是夫妻,自己是一个姑娘家,岂非羞死人,正不知如何作答,忽而听得宋离冷冷说道:“我俩不是夫妻,乃是兄妹。”
赵浅黛心头一空,呆呆朝宋离说话方向望去,只觉怅然,竟不知是何滋味,将头一低,心中自卑惭愧之感渐生,暗道:也对,宋大哥少年才俊,武功卓绝,又是大理寺大名鼎鼎的神捕,如何能说一个盲女作他的妻子呢?一念及此,只觉思潮起伏,缠绵不断,胸中不禁涌上一阵酸楚。
那侏儒童子一面将盘中包点白粥麻溜端出,一面嘻嘻笑道:“好一对兄妹呀!郎才女貌,好的很。”
宋离耳闻他说话大笑,眼观其行为举止,只觉十分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却又想不起来,正自沉吟思索间,但见那侏儒童子脸色忽的一变,面上凶光一闪而过,陡然将木桌一掀,身子一旋,竟去抓赵浅黛。
宋离突遭此变,毫无防备,一桌碗碟汤水早已尽数泼洒到了身上,心头猛然一惊,那短小身影似闪电般从脑中掠过,这才幡然醒悟,喝道:“权勿用!”横刀一扫,已将那木桌劈成两半,追上前时,权勿用已抱起赵浅黛跳窗而去。
宋离暗恨不已,当即回刀入鞘,飞身出窗。稳稳落入雪地之中,左右一顾,权勿用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那狂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肆虐嚣张,无所畏惧。
宋离强定心神,闭上眼来凝思细听,这才确定方向,直朝西北方追去,奔出不到一里路,这才发觉山高谷深,丘壑纵横,奔走于其间,着实险之又险。只得展开绝顶轻功,飞点斜掠,攀援跳跃,刚掠出半里路,便远远望见一个瘦瘦弱弱的身影跌坐于地,神情焦急,正声声呼唤‘宋大哥’,定睛一看,正是赵浅黛。
宋离小心翼翼,唯恐有诈,不敢冒然上前,心道权勿用必定还埋伏于附近,环顾四周,但见松林寂寂,雪海茫茫,悄静无声,却并无半个人影。凝神一望漫漫雪地,竟是连一个脚印也不曾留下,再望望赵浅黛,脸色苍白,正自胡乱摸索,只要多往前一步,便是深谷沟壑,又惊又险。看在眼中,不禁心惊肉跳。
宋离担忧赵浅黛安危,只恐她失足跌入雪谷之中,一个箭步,已飞身上前,揽住了赵浅黛的腰。
“宋大哥!”
赵浅黛欣喜若狂,一闻这气息,便知是宋离来救她了。
正在此时,忽而听得一阵猖獗笑声从树梢传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两人同时回头,正是权勿用。
但见树梢之上,权勿用右手持钢锤,左手援着树干,呼地一声,跳下树来,登时激起满地雪浪。权勿用拍拍身上雪花,左手倏尔往下颌一揭,登时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把撕下。蹭地一下,忽又跳起三丈高,蹦到宋离身前一丈远处,哈哈大笑道:“宋离,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叫我活活在那牢中挨了三日屈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话刚落地,已运上十分内力,续入掌心,锵地一声抡出钢锤,直砸雪地。
那雪层松软,原本就有半边悬于空中,经此一掌,“嘭”地一声,登时断裂,径朝深谷之中砸下。
宋离与赵浅黛二人本就在雪层边缘,万万不曾料到权勿用竟会用此招数,刚欲飞身掠回,身下雪层却早已崩塌,无可借力。情急之下,宋离忙一把揽过赵浅黛,护住她头脸,两人正待跌落山谷,宋离忽觉腰间一紧,人已轻飘飘飞回雪地,稳稳落下。
赵浅黛早已吓得魂飞天外,面色如纸,双脚犹自发软,只得倚靠着宋离,紧紧抓住他衣襟。
宋离一手扶住赵浅黛,道:“别怕!”凝神朝左首一望,但见那精瘦伙计不知何时已笑盈盈立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口菜黄的牙,手执一副长鞭,长鞭尾端,正系于自己腰间,不禁暗道:原来竟是他救了自己。把眼一瞥,那精瘦伙计身后,犹跟随着二十余名壮汉,威武非凡,如铁墙一般钉在地面,将那瘦伙计一人团团围在中央。
权勿用计划落空,气急暴跳,直指那精瘦伙计,骂道:“我权勿用要杀的人,你为何要救。”
那精瘦伙计倏尔收鞭,掖入腰间,嘿嘿笑道:“打狗还的看主人,何况这是在我安康岭的地盘上。”
权勿用气急生怒,也不管他人多势众,脚一蹬地,蹭地一声跳起五丈高,高至顶点,俯冲直下,一双手爪直抓那精瘦伙计。
精瘦伙计见权勿用面目恐怖,凶残暴戾,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早已唬回了肚中,连连后退之中踉跄一下,竟一把被权勿用擒住了脖颈。
权勿用咧嘴一笑,状似疯魔,咔嚓一声,将那伙计脖子拧断,猛口一张,已咬住那精瘦伙计颈下大动脉,吸吮他颈中热血。
那二十余名壮汉见此骇人情形,早已吓的变了脸色,纷纷退后开来。权勿用身材矮小,尚不及那壮汉身长一半,却残忍凶悍,狠辣蛮横,左冲右突,但凡抓住一人,看也不看,咔嚓一声便将他脖子拗断,吸血弃尸。
赵浅黛躲在宋离身后,但闻呼号之声不绝于耳,凄厉恐怖,忙抓住宋离衣袖,问道:“宋大哥,他们怎么了?”
宋离眉头深锁,面色阴沉,道:“没事,你躲在我身后,不要乱动就是。”
此时,那十余名大汉,早已奔逃散尽,余下八人,皆已成了权勿用手中亡魂,横七竖八,歪躺在雪地之中。
权勿用嘴角犹挂着鲜血,口喘粗气,骤然回首,盯死宋离,哈哈笑道:“你知道橘子洲地牢中关押的可都是些什么人吗?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我权勿用被关那么久,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人。如今竟被你这黄口小儿施计擒住,在牢中受那屈辱,你这小子比那风行云尚且可恶百倍,该死!”一言未了,人已蹿起三丈高,居高临下,直压宋离。
宋离见他面目狠厉,来势汹汹,忙一把将赵浅黛推开,拔刀对敌。
权勿用亦亮出铁锤,道:“小子,那日在丹江口破庙前,你施诡计,胜之不武。如今你我单打独斗,你耍不了花招,且受死罢。”
宋离已知权勿用凶残暴虐,出手毒辣,如今更是杀红了眼,是以只得专心致志,全神应敌,不敢有丝毫疏忽。
权勿用竟也不怕受伤,只攻不守,连连抢招,一只百斤重的铁锤挥舞在他手中,竟好似有千斤威势,迫得宋离无法近他身。
宋离紧握长刀,只觉刀锤相绞,火光四射,震得嗡嗡作响,虎口也更是发麻酸痛。正自凝神对敌,忽闻身后一人焦急唤道:“宋大哥!”宋离分神一瞥,只见赵浅黛就伏在自己身后三尺处,刀来锤往,好不惊险。
宋离唯恐赵浅黛受牵连,连出三招,忙将权勿用往左面引。
权勿用不吃这一套,嘿嘿一笑,忽地抽出铁锤,径朝赵浅黛面门砸去。赵浅黛虽目不视物,闻声辩位的功夫却了得,忽觉当面劲风扑至,势气难当,心知不妙,慌忙往右一滚。
那铁锤气势汹汹,猛然砸下,虽未碰着赵浅黛,却将她身上衣襟碾得粉碎。那雪地松散,又本是在一个斜坡之上,经此一锤,更是层层垮塌,如泥浆一般朝低处倾泻而去。
宋离见那铁锤贴着赵浅黛身子砸下,狠辣凶蛮,毫不留情,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又见那斜坡雪层“嘭”地一声崩塌,径朝赵浅黛身上压去,忙飞身去救。
“休想!”权勿用狞笑一声,蹿地一下,竟也飞身而起,右掌一扣,已擒住了宋离脚踝。宋离身至半空,陡然刹住,只觉脚踝猛然一痛,身子竟又不由自主被权勿用硬生生拉回去。
两人同时落地,回身看时,赵浅黛却早已不见了,仅留下一片平平坦坦的松雪,连一丝挣扎痕迹也没有。
宋离唯恐赵浅黛久埋雪中窒息身亡,疾欲上前去救时,却又被权勿用阻拦。宋离见他嬉笑自若,涎皮着一张脸,只觉心烦意乱,心一乱,招也乱,不知不觉间,刀法凌散,竟被权勿用牵制住。
权勿用见宋离神思恍惚,心浮气躁,一招更比一招急,方寸大乱,心中更是欢喜,身躯一抖,蓄气入掌,忽地凌空掠起,一鼓作气,直劈而下。
宋离横刀硬接,刀锤相抵,锵地一声,登时迸发出一串火星。权勿用居高临下,气势迫人,借着下坠之力,竟将宋离压制得无还手余地。
宋离骤遭权勿用如此自上而下一压,小腿以下早已陷入雪中,只觉耳中嗡嗡作响,手腕生疼,虎口也震出鲜血来。权勿用闻着鲜血气息,更是兴奋不已,鼓起臂力,凝注于锤,“呀”地一声狂叫,又重重压制而下。宋离一个支撑不住,人已跪倒于地,刀背也已被迫着抵住了肩头,肩骨欲碎。
权勿用气焰高涨,狂笑不止,骂道:“贼竖子,若论单打独斗,你只有送死的份!”
宋离忍住肩头剧痛,忽而抽身撤刀,径朝右侧一滚。权勿用铁锤落地,只听得“锵”的一声巨响,山林震荡,百年巨树之上的积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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