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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病之事乃北辰所为,违天逆时,天惩为疾,是他们动摇士气,折损我军的借口!难道祸因真的是公主您窥破天机吗?”她抓着龙姒裹的手,反反复复的包裹在手里,一遍一遍的轻抚。
姒裹一口气堵住,竟说不话来,定定地看了梦洄良久,忽而笑了起来倾身抱住了梦洄,拍拍她的肩,口里吐出的是浓浓的依恋与叹息。
“哎哟……原来我道我们家梦洄是怎么了,却原来一路默不作声是为了这事操心。”她笑着亲昵地将下颚搭在梦洄肩上,哼了哼,神情显得很轻松。
“傻梦洄,公主纵不能有天工之力,但我好歹是神,来自混沌授天庇佑而生,自鸿蒙初辟以来你哪有听说过天降谴惩于神的道理,再不济……我可是烟娆大神选中的人,哪那么容易便轻易受罚。”龙姒裹放慢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很随意。一双眼却望着二重天上渐渐布起的密雾绞云。
“公主……你不要瞒我,你知晓我的心。”梦洄轻泣出声,有种后知后怕的错觉,连着说出的话都带着难捱的颤音。
“您要怎样,梦洄绝不独活!”
“哎哟哟,把我给酸死了。”龙姒裹害臊推了一把梦洄,直起身与她平视,古灵精怪地撒了撤嘴,抹了一把她的眼泪笑道,“说什么胡话,我现在不还好端端地在这嘛,这大白天的你给谁哭丧呢。”
话未落就遭来一记白眼,她虎躯一颤,随即又嘿嘿低声笑开,胸口却无端刺痛。
别哭了,梦洄,别哭了……
龙姒裹僵坐在原地,眸光深邃得看着眼前哭得狼狈的梦洄,倒是让她将自个儿多日的担忧哭得个酣畅淋漓,像是想把从前积蓄地所有的无力与懦弱全付之泪水驱出体外。
怔愣地注视她片刻后,姒裹眸中连日来的阴霾渐渐转淡,笑容也透着难得温柔,牵起梦洄的手,也学着她的动作把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轻声开口。
“梦洄,记得当初你刚回西海,我不愿接受祭舞之职总是连着包子一块儿撒泼耍赖画画欺负你,可是到后来还是学会了那段舞,你知道为什么吗?”
掠一掠梦洄有些沾泪的鬓发,龙姒裹笑了起来,隐隐约约地透着简单的快乐。
“那时你说,公主,我有足够的理由劝诫你必须要这么做,但是,我更愿意去相信时光与磨练砺能让你爱上自己。那句话后我想了很久,我也真的慢慢开始期待,也会更愿意去相信时光它会送给我一个更好的自己。”
梦洄终于变了脸色,握紧拳头,浑身都开始颤抖。但听姒裹的言语至耳畔清晰响起。
“西海有训,为海内之人要有大事当头亦岿然不惧之勇气,应知家国,懂得失,不容奸邪,皆务贞良,以不负苍天垂爱,无愧黎民祈望。”
望着梦洄嘎然而止的泪,唇角绽放出一抹暖暖的微笑,缓缓弯起她似乎从来都不吝啬的弧度。
“梦洄,汝之命,即便殒也应殒于苍生大任之上,一腔的忠肝与义胆更应投赴天下黎民之上,此乃西海之人方为之事。”
看着眼前女子徐徐抬起的头,那极力忍耐却被咬得青白的唇,龙姒裹抬手有些用力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无关于哭泣,却只是想简简单单流出的泪。
梦洄,我会更愿意去相信时间,因为它会给我一个更好的自己。
是缘是劫,我也会相信时间,它从来教会我在绝望中坚强,在坚强中百炼成钢。
我们是西海的人,我们一路的血泪终有一日会有所回报,所以梦洄,请和我一起再坚强一些。
“未平苍生浩劫之大任,我等不敢再言死字。”
人心广博,无物能牢,何况蠢兹皮囊,再坚强一些梦洄,坚强到从此以后即便没有我,亦然能挑起我的使命,为我此生无缘尝尽之悲欢而活。
梦洄狠狠得掐着龙姒裹的手,听着她的话字字入心,句句割肺,这时刻她忽然特别明白龙二殿下的心。
神裔龙姒裹,授赐天命而生,不论最终命运几何,天底下永永远远不会再出二人。
多少的心痛与对她的怜惜如今再无需亲口多言,这一路的风景,有人选择边走边忘,却还是会有人愿意用全部的骨血牢牢的镌刻在心底。
我们自始来不及选择命运,但我们这一路却在为自己爱的人努力拼搏着,未来的生命中还有多少个春夏秋冬我们已来不及细细计算,但眼下,借助时光让我们慢慢地悄悄地靠近那个最好的自己。
我们还不能死。
爱得其所,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还未得到过幸福。
我们……又怎能如此死去。
梦洄笑而颔首,给了她一个恬静地笑容,恍如最初相见那般,她们从来心意相。
有个人能懂你的所有,是多大的幸福。
“是,公主。未平苍生浩劫之大任,梦洄再不敢言死字。”
龙姒裹摸摸梦洄的头,二人相视笑开,她这时感觉有些疲惫累,拉着梦洄一并坐下,将头靠在她的肩窝上,微微侧脸望着天,轻悠地开口。
“别担心,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最近只是有些累了。”
梦洄轻轻调整好姿势,好让身侧之人靠得更舒服,瞥她一眼,晨光中,她长睫下的青黛染着浓浓的疲态。
龙姒裹拿脑袋往她怀里靠了靠,亲昵说道。
“梦洄,接下来听我说。”
梦洄温柔地捋了捋她额前的散发。
“嗯,我听着。”
龙姒裹闭着眼睛,动了动,道。“我想……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能如此借助天时,通晓天地玄黄,四时从经之道者,我想他一定是并非凡人。”
梦洄一怔,瞪大眼眸,“你是说,他界也企图借用人间起事?”
姒裹神色淡淡,勾了勾唇。
“是。”
梦洄神色倏地苍白,脑中飞快思量起来。
“可是现今正值万花大宴,怎会有人在此刻动凡间心思,何况,天神德高望重,司法严峻六界无敢不从,有妄加于人间施展太宇仙术之人定难逃责难,可此人非但不点破我等行径,还试图加以干涉。”
“嗯……”
梦洄似是想到什么,眸光一瞬黯淡,声音顿时沉了下去,
“公主,你是在担心他会与我们为敌?”
姒裹闻言笑得有些玩味,却抿紧了唇,并不说破。
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在军帐想了许多,从自己来到人间,遇到的一些人一些事,虽说途径用尽一切手段遮掩行踪,但毕竟历时五载光阴,能瞒得过天庭,瞒得过师父与大哥的眼睛,却难防有人暗中刻意探知。
会是谁,明知她的计划却放纵她的一切作为,并且同样百般隐匿不愿让他界知晓。
况此人极是精通天时地利之道。她自认虽不擅风雅之事,但战场变化,天道命数,她承师的是执掌司命天宫的夜子硕,天底下能有如此精深造化怕再不出二人。
他会是谁,是敌是友,是否和自己一样,亦然牵扯着那段上古神话。
思及此手心有些的凉意,她触碰了一下着脸上的面具,语气温凉,“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他是谁。”
他从何而来。
她冥冥中有种错觉,对这个素未蒙面之人,有危险,阴沉,却夹着熟悉……
熟悉到,她甚至可以看到最后自己结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