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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给夫人解释一二。本地的食盐,多是从北方运来,所走的路线,就是长江水路。肖夫人,金陵的码头是在城北,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肖紫晨点点头,道,“知道。”
张荣生又道,“肖掌柜的店铺也在城北,正好毗邻了一条长江的支流河道,离那码头颇近。因为在码头上卸货,又脏又挤,食盐是入口的东西,哪里经得起那种折腾呢。于是,肖掌柜便在他的店后,修了一座大大的仓库,每次北方食盐运到,无论多少,在码头由官府验货之后,都是运到肖掌柜的库中卸下,再由各个盐商分理销售。
这么做,既保证了食盐的卫生,卸货又便利,不拥挤,肖掌柜还可从中收取部分费用,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这次大火时,刚好从北方来了三十万斤食盐,十万已被人领走了,还有二十万存在仓中,祸事一生,最近两月,金陵附近几个城市的用盐一定紧缺,为安民心,官府是一定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的,这个人自然只能是肖掌柜了,这实再也是,无法预料到的惨事哪。”
肖紫晨哦了一声,低头陷入了沉思。张荣生缓缓地喝了一杯茶,见她一直不说话,就当她没问题了,又道,“肖夫人,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将肖掌柜请出来,跟本官走吧。”
肖紫晨抬起头来,不甘的道,“大人,昨夜火灾是有人恶意为之,这是铁一样的事实啊,大人,法律不外乎人情,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另外,定罪之前,不是都要先调查取证的吗?既然你说要证明火灾是人为,必须拿出确实的证据,那是否是说,要证明火灾是由于玩忽职守,也要有确实的证据呢?”
张荣生闻言,冷笑了一声,说道,“肖夫人,我想你对本朝律法还不太熟悉,还是,先去读读律法再来说吧,像昨天的事,只要失火,不问缘由一律视为玩忽职守,要想脱罪,必须依靠事后的调查,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肖紫晨紧咬着牙,暗骂了一句王八蛋,点头道,“明白了。”
张荣生道,“明白就好,那就请夫人,快把肖掌柜请出来吧。我呢,先跟夫人说一句掏心窝的话,从羁押到升堂,还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就要第一次过堂了。夫人最好赶紧些,在三天内找到有力的证据,否则的话,过堂时,免不得就要动刑,那就不好看了。我们衙门的公差,日日忙于缉私拿盗,分身乏术,而且,对这纵火的恶徒,也缺乏经验,在寻找证据这一点,恐怕就帮不上夫人多少忙了。不过,本官可以保证,肖掌柜在押期间,决不让他吃一点苦。”
说完,他不再给肖紫晨继续磨蹭的机会,自己先站了起来,抖了抖前襟,客气的说道,“好了,肖夫人,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这就请吧。”
肖紫晨无法,只得也跟着起来,出了偏厅。
没有多久,得到讯息的四哥肖全盛从内院里走了出来。十月的大冷天里,他却只身着一身单衣,披散着头发,就像那将要被押赴刑场行刑的死囚一样。一路走着,肖全盛一路向周围的家人家仆们拱着手,大声道,“各位,老四我,这就走了,各位,后会无期啦,后会无期啦,记得明年的忌日,给老四烧点纸钱,热壶好酒,再弄几个下酒的小菜,别让老四在下面饿肚子呀!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的豪气,走得慷慨,家人们却没有相同的激情,他们全都低下头来,呜呜的哭泣着,远远地,还能听到他妻子惊天动地的嘶喊,“相公,相公……”
肖紫晨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在肖四哥路过自己身边时,她鼓足了勇气,向他大声说道,“四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尽快救你出来的!”
肖全盛冷笑了一声,伸手一把就将肖紫晨推倒在地,骂道,“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半个时辰后,肖紫晨来到了金陵府巡捕房。在这里,她没能如预期的那样见到舒苏,接待她的,是一名并不认识的捕快。他与肖紫晨两人,分坐一张桌子的对面,在他们的侧面,还有一名文书,两人说什么,文书便记下来。
在听肖紫晨说完昨夜失火的经过之后,那捕快点了点头,既没表示同情,也没表示尽力,只略显冷淡地说道,“昨夜金陵,多处失火,这些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很显然,对方是冲着你们肖家来的,这一点我们也能想到。所以,肖夫人你先回去吧,你看,我们这捕快房,平时人那么多,今儿却只留了我一个在这,就是因为大伙儿都被派出去,调查火灾的内幕了。”
肖紫晨听他这么说,很是感到欣慰,可她来此的意图,并非如此,便道,“捕快大哥,你所说的,我都知道,我也很感谢对我们肖家的同情和重视,派了这么多公差出去调查纵火案,等到案情告破的那天,我一定会重重酬谢各位捕快大哥,决不食言。”
捕快嘴角一扬,露出一个例行公事的笑容,道,“这些客气话,还是以后再说吧。没什么事,就请夫人回去吧。”
肖紫晨赶忙道,“有事有事,我想请衙门先调查一下全盛盐庄的纵火案,可以吗?为了食盐被烧的事,我家四个肖全盛,已经被盐政司羁押了,要是不能及时的找到纵火案的证据,他很快就会被定罪,处刑了呀。”
“有这事吗?”捕快似乎终于有了一点兴趣,“我会给你留意的。”
“谢谢捕快大哥,谢谢捕快大哥。”肖紫晨忙不迭的点头道着谢。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捕快不耐烦的挥挥手。
肖紫晨一路点头一路傻笑,感恩戴德的出了门。脱离了捕快的视线范围后,她再也笑不起来了。刚才那名捕快的态度,明显是敷衍的厉害,而且,这衙门里明明还有空闲的公差跟捕快,他为何要说全数派出去了呢?
或许,衙门为了应急,永远会留着一群人镇守大本营,才会造成这种状况?她无力的,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此安慰着自己。
舒苏外出办案,官府这里是想不到办法了。肖紫晨只好马不停蹄的又赶到妙手仙宗。
在海国开的书房这里,她倒是总算得到了一点有用的讯息。那厢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去过官府衙门了吗?”
肖紫晨道,“去过了。”
海国开又问,“有没有找到你们熟悉的那名捕头?”
“没有,”肖紫晨失落的摇头,她心里一动,感觉到海国开这么问一定有原因的,便道,“我去衙门的时候,那里的接待对我非常冷淡,我不仅没见到熟识的捕头,甚至连认识的捕快都没见到一个,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种状况了?”
海国开摇摇头,“没有,我没空预料这些。不过我知道,昨天有人给金陵消防司使了银子,并且暗示夜里可能会有事。肖夫人,你有没有注意到昨夜各处火灾的损失情况,出了你肖家的铺子,还有多少店铺受到了殃及?”
肖紫晨闻言大吃了一惊,她仔细回想今晨得知的各处火灾情况,真的发现了一个事实——出了肖记胭脂店的大火烧毁了隔壁的两间店铺外,其余的几处火灾,基本只是刚蔓延到隔壁,就被控制住了。
她将这个事实告诉海国开之后,后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考虑了片刻,又道,“看来这是真的了,那么,今天收到的另一条消息估计也是真的了。昨天有人给各处巡捕房使了银子,让他们对肖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肖夫人,我劝你赶紧到盐政司去,想想办法,否则的话,你们家肖全盛的小命,怕是难保了。”
“盐政司?”肖紫晨惊叹,“你是说,那个幕后黑手,他还会贿赂盐政司,让他们对四哥……”
海国开点头道,“不错,肖夫人你要做好准备,盐政司是一个肥差,那里的人,都见惯了大笔的银子,你这次估计得多出点血。记得千万别贿赂错了人,否则的话,万一闹个人财两空,那就没法救了。”一边说,他一边左右在房里踱着步子,想想又道,“算了吧,这事我就替你揽下了,你先准备好二十万两银子,我估计十万是要花的,多预备十万,保险一点。”
肖紫晨道,“钱我可以准备,就是再多一倍的钱,我都可以准备,海大夫,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帮帮忙,替我将那个幕后主使查出来。他既然有这样大的动作,又有这样多的手段,我相信应该不难查吧。”
“查?”海国开笑了,“这事还需要查吗?一定是威远镖局的人,只不过不知道是谁罢了。真没想到,庞龙活着的时候闹不出什么大浪,死了以后,倒是翻天了。死人比活人还厉害,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见识到这种情况。”
肖紫晨不说话了,只坐在那不住的叹息。她的想法,其实与海国开不谋而合,人活着时,尚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身在何方,人死了以后,失去了既有的目标,反倒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这时,海国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他走到书房门前,打开了门,向远处守候的侍女喊道,“你们两个,让管事的去金陵会,请那边派两个武艺高强的保镖过来。”
这番话肖紫晨当然都听到了,等他一回头,立即就问道,“怎么,还有人会来杀我吗?”
“不是杀你,不过也难说,我请保镖,主要是保护你的妹妹景缘,最近这段日子,你让她千万不要出门,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景缘?”肖紫晨更难以置信了,“为什么,怎么会与景缘有关呢?”
海国开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四分嘲讽,六分同情,“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个好妹妹,厉害的很呢。前次庞龙的妻子生病,就是拜她所赐,后来到你家闹事的四个泼妇,也是她引来的,甚至有消息说,杀死庞龙的长浪帮匪徒,也与她有关,你知道长浪帮吗?他们是一个以盗窃为生的帮派,只挑着抵抗能力不强的富户下手,从来不会找上庞龙这种武士家庭。”
“海国开,你可不能乱说!”肖紫晨严肃的警告着他,“我妹妹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你这消息时从哪里听来的,她怎么可能有本事,能引诱到庞龙的姘妇,说起指挥盗贼,那就更扯了,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认识什么人,我会不知道吗?”
“嗯,你说的没错啊,”海国开认真的点点头,丝毫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我也不相信景缘小姐会是那样的人,可是消息传到我这里时,就是这么说的啊,另外,前两项消息,是已经证实了的,最后一项,倒没有确定,信不信由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