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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小妇人也是头回遇到。”柳夫人显然很慌张,半晌语不成句,“许是庄上哪个丫鬟受了委屈,待安置好诸位之后,我定查个明白。”
尽管她如是说,众人心里却都觉得晦气。那老者摸着拇指上的扳指,摇头轻叹:
“哎,不祥啊,不祥……”
柳夫人自跟前那丫头手里拿过灯笼来,垂首就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点灯!”
客房的走廊上下人们赶紧往屋里取火折子、提灯笼,一时间乱成一团。
对面的灯又亮了起来,廊上恢复如初。
展昭转过身,眼见念一正站在人群最末,仰头环顾四周,他想了想,还是举步走上去,在她身边停住,轻声问:
“看到什么了?”
念一摇摇头,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还是摇头。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奇怪,不像是鬼怪作祟。”
白玉堂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不可能吧,那么大动静,你是不是看错了?”
念一皱起眉,抬眼瞅他:“那你看?”
“……我又看不见。”
夜色已深,此时想要下山,山路更不好走。尽管附近再没听到什么奇怪声音,但众人无论如何也不愿住在此处,柳夫人只得临时又命人收拾别的住所,足足折腾到半夜。
庄里闹出这等事来,几个生意人虽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已有了放弃的念头,只待明早一觉睡醒就准备告辞离去。
亥时,定昏初刻,忙了一日,各处来客都已睡下,山庄内一片安静。
西北的小院的两间厢房里住着那后生肖悦和老者杨逸,二人的房屋相对而立。
此时,灯烛已灭,借着月色,肖悦从自己包袱中翻出一张叠得皱皱巴巴的纸,仔细看了一回,随即收到怀里,摸索着推开门。
院子偏僻角落里摆了一把久锄头,是翻花土用的,他寻了半天觉得唯有此物顺手,于是拎在肩头,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就在同时,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个黑影,身形灵巧地蹿了进来。
时候已经不早,杨逸却还未入睡,一盏昏暗的油灯搁在床头,手里捧着本旧书。
翻了几页,大约也无法专注,他把书放下,忽然回身,小心翼翼地从行李内取出一块牌位。
灵牌是上好的檀木所制,两边还镀了暗金,看上去很庄重。
他把牌位拿手抚摸了半晌,悠悠叹口气,起身来放到柜上,焚香祭拜。
头叩了三下,香烛青烟缭绕,杨逸望着那牌位上的字怔怔出神。
“老爷,到蜀地了。”
“您那时叨念了这么久,眼下终于能得偿所愿。”
将香插在香炉中,他又退到一旁跪着。
“可惜这地方不好,虽然景色如画,但太过晦气。不过您尽管放心,蜀中总有风水宝地,此事我一定会办妥的。不知您在地下……过的可好?”
杨逸喉中微哽,半天才道:
“五十年前……是阿五有愧于你,我愧对夫人,也愧对小姐……连、连尸首都无法替你们保全。”
他话音落下,声音却越渐颤抖。
“老爷,阿五当年少不更事,如今已过去这许久,我老了,那时想不明白的,想也都想明白了……您千万莫要怪我,我也是……我也是不得已。”
燃成了灰的香,断了一节掉在香炉之中。
屋外,微风阵阵,树影横斜。黑影隔着窗静静矗立,终于忍不住,拿手狠狠捂着脸,将压抑的眼泪尽数咽回腹中。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灯盏已熄。
她松开手,转身靠着墙,抬头去看云烟里的淡月,良久,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
子时,三更天了。
展昭练过剑,正往自己住处而行。
到了深夜,气候更加寒冷,空中已有些细碎的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下来。
走到院内,手刚抚上门扉,偏头却看见旁边月洞门后有火光亮起,隐隐闻得焦糊的味道。
都这时候了,会是谁?
他心觉奇怪,遂收手慢慢往门洞走去。
墙上有几株红梅开着,台阶下花瓣散落,气流卷着黄表纸打起旋儿,随即又被火舌一寸一寸吞噬。
他看见那个衣衫单薄的人跪在铜盆里,一张又一张地往火中添纸钱,眸子里映着的,全是熠熠跳跃的火焰。
她在哭,泪流满面。
猛地看到门外还站了个人,念一赫然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丢下纸钱,似乎没料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
“你……”
展昭盯着她的脸,亦不知该如何开口,“出什么事了?”
念一胡乱把眼泪擦干,甚至连招呼也没打,几步跨上台阶,仓皇的拉开门,“砰”的关上。
院子里,只剩下他和一盆即将燃尽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