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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蔡佳说定了时间地点,邢栎阳心里轻松了一点。看到谢宗麒下楼来,等他走了有一会儿,邢栎阳才上来敲门。
顾忆湄打开门见是他,诧异不已,“你还没走?”
“我不放心,顾伯母怎么样了?要不要送去医院找医生看看?”邢栎阳自行把对顾太太的称呼换了。
明知楼上有人,他竟能在楼下耐心等待,相比之下,谢宗麒的心浮气躁未免可笑。顾忆湄到这一刻才明白,自己和谢宗麒之间渐行渐远。
他不是不爱她,早早进入社会,世态炎凉打磨出他刻薄冷淡的一面,爱情不是他生活的全部,她也不是他心中的最爱。
所以,当他们之间出现第三者,她才会发现,当年以为动人心扉的爱情,竟然早已千疮百孔,而另一个人的出现,只不过是加速它的凋零,时间能改变一切,让感情过期,一如鲜花已经过了最美的花期,剩下的,只是对往事的回味。
想到这里,顾忆湄心头涌起一阵难言的伤感之意,也许早在几年前,这段感情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他俩都不愿接受不愿面对,顾家出事,又给了两人旧事重提的希望,等到真正相处下来,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再适合自己。
见顾忆湄怔住,邢栎阳又问了一次,她才回过神来,“医生说,她这是心病,因为爸爸的事情太突然,令她受了强烈刺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内心产生了逃避感,所以一直迷迷瞪瞪的。”
邢栎阳见她心不在焉,猜测跟谢宗麒有关,并不主动提他,依然说顾太太,“可她这样,会影响日常生活,也会有危险。”
母亲的病情,是顾忆湄目前最大心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目前只能先这样。过几天我去看我爸爸,问问他有什么意见。”
“你父亲的探视期到了?”
顾忆湄嗯一声。
“要我陪你们去吗?”
“干嘛?”
顾忆湄冷哼一声,觉得这人未免太不识趣,又不是顾家女婿,他凭什么跟着她们母女去看望父亲。
“帮你架着伯母,她看到监狱的情形,只怕又要晕倒。”邢栎阳忍不住撩她。
“讨厌!”顾忆湄嗔怪一句,眉眼怒视着他。邢栎阳举手求饶,自己不该拿她妈妈开玩笑。
“我还没有跟你说,生日快乐。”这一瞬间,他的眼睛如此明亮,恰似夜空最亮的那颗星。目光相接,就再也分不开,顾忆湄被他眼睛里的光芒震慑,表情中多了一丝动容,“谢谢。”
邢栎阳自然领会得到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微光,赶紧抓住机会,“明天我接你下班。”
“不用了,你不是很忙吗。”顾忆湄回过神来,觉得还不是时候,那边谢宗麒才刚走,她还没来得及伤心几天。
“忙也要接你。”他又撩她,“你比忙重要。”
“我不用你接。”她并不接招。
“就这么说定了。”
邢栎阳丢下这话,告辞而去。他已经厌倦了每天平淡规律、却缺乏激情的生活,打定主意,要定她,哪怕是抢。
顾忆湄被他最后那个表情里传达出来的坚定情绪震撼了,他是那么果敢,果敢到让人不能说不,她相信,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监狱探访日,顾忆湄陪着母亲去探望父亲。亲人相见,分外感伤,一家三口哭了好一阵。顾忆湄忍住泪,把母亲的情况告诉父亲。
顾建辉怔住了,看着妻子瘦弱枯槁的模样,心痛如刀绞,半天不能说话。
“眉豆,要不然,把你妈妈送到你外婆家住一段时间,你外婆家有人照顾她,你妈妈现在需要好一点的环境休养生息。”顾建辉提议。
顾忆湄点点头,“冬平之前也提议过,等我回去跟大舅舅商量一下,要是他们也同意,我就把妈妈送到外婆家住一段时间。”
到傅家吃饭,顾忆湄跟大舅说起此事,大舅也很赞同这个安排,让傅冬平陪顾忆湄一同送顾太太去琼州。
飞机上,傅冬平问顾忆湄:“听谢宗麒说,你最近跟邢栎阳走得很近。”顾忆湄一怔,猜到谢宗麒告状,不悦道:“关他什么事,要他多嘴。”
“眉豆,你小心,罗家不好惹。”傅冬平道。
“我又不惹罗家。”顾忆湄反驳。
傅冬平道:“我听说邢栎阳和罗鲲鹏的独生子罗震面和心不和,罗鲲鹏器重邢栎阳,把好些事交给他处理,罗震一直怀恨在心。”
“你从哪里听来的?你找人打听了?”顾忆湄一听就知道事有蹊跷。
傅冬平道:“我的确找人打听过,打听的人非常可靠,消息不会错。听说罗鲲鹏对儿子的为人处世不满意,嫌他嚣张,大生意都不让他插手,而是派给邢栎阳去接洽。”
顾忆湄心中一沉,难怪邢栎阳在美国会被人跟踪,原来危险的事都交给他做,自己亲生儿子却不让沾边。
“罗震为人阴险狡诈,商场上有名的笑面虎,邢栎阳跟他结怨,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眉豆,你想清楚。”傅冬平担心不已地说。
“我跟他也没怎么样啊。”顾忆湄辩解。
“他利用姑父的案子处处接近你,已经登堂入室了,还叫没怎么样?”傅冬平早从谢宗麒那里得知,邢栎阳到顾家吃饭。
顾忆湄无法再辩解。这几天,邢栎阳缠她缠得特别紧,天天到她公司楼下守候,要接她下班,想必哥哥也知道了。
傅冬平见小妹不当回事,恨她年轻单纯,开导她:“就算现在没怎么样,也不代表将来不会怎么样,男人追女孩子追这么紧,打了鸡血一样百般讨好你,不为上`床为什么,你不要太天真了。”
“哥,你这话说得真粗俗。”顾忆湄嗔怪一句。
傅冬平讪笑:“我也是男人,我什么不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
顾忆湄不做声,可心里着实没谱,邢栎阳哄人的花样太多了,她根本招架不住,他既能高高在上,也能低声下气,一看到她,就恨不得把她吃下去。她退一步,他能追上来好几步,她从未被人这么追求过,没处躲没处藏。
琼州傅家,这里是靠近海边的一处小洋楼,建在山地上,有一个不大的院子,是傅家长辈安享晚年的地方。
看到顾忆湄和傅冬平送顾太太回来,顾忆湄年迈的外婆很是高兴。
“早该送韵琳回来啦,这可怜的孩子。”
外婆早就听闻顾家出事、女婿坐牢,一直担心女儿和外孙女,因为上了年纪,也不便到鹭岛去探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她俩盼了回来。
“姑妈好一阵歹一阵的,糊涂起来不认识人,清醒的时候又跟正常人一样,我跟爸爸商量过,觉得还是把她送过来休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傅冬平对奶奶说起姑妈的情况,老太太更心疼了,拉着女儿的手不放。
顾忆湄陪着老人说了一会儿话,走出院子到室外看看,她好几年没到外婆家了,这里还是老样子,院墙爬满点缀着深红粉红花蕾的蔷薇,院外的道路干净整洁。
沿着街道下坡往前,能看到对面山脉起伏、海天相接,萧萧瑟瑟的风吹过,道路上飘落一片片枫叶,格外给人一种安详宁静之感,这个小镇的确非常适合养老。
这里连汽车也很少,身边不时有骑单车的人经过,顾忆湄扭头,见傅冬平阔步走过来,驻足等他。
傅冬平跟上她,看到她身上衣服,哭笑不得:“你又穿我毛衣。”
“怎样?”顾忆湄穿着宽大的毛衣,舒展双臂,仰着望湛蓝天空,心旷神怡,“很久没来这里了,一草一木都让我怀念。”
“小时候每年暑假我们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还记得吗,我每年都带你去海边挖寄居蟹,爬到山上摘野果。”傅冬平微微笑着。
“我当然记得,回来的时候我走不动这条弯曲起伏的山路,你还总背着我。”
“那是因为你赌咒发誓,一辈子听我的话,我才背你。”傅冬平笑谑,“现在你长大了,开始不听我的话了。”
“你又想说什么?”顾忆湄噘着嘴。
“飞机上说过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说,听不听由你。”傅冬平和她擦肩而过。顾忆湄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他。
顾忆湄跑步上前,拉住他,“冬平,你不能背我一辈子,有些路,我要自己走。不管将来如何,我选择的路,没有遗憾。”
傅冬平回视她一眼,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是真的长大了。
“来,我们比赛跑步,看谁先到海边。”顾忆湄一边跑,一边招呼傅冬平。他俩小时候经常玩这样的游戏,因此她一说,他就跟着跑。
顾忆湄在琼州只短短两天,邢栎阳不时打电话过来询问,顾忆湄怕给人听到,关上房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中午。”
“那好,明晚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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