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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小小的端州,小小的绿意楼,我如困居的小兽无能为力,徒劳地思念着亲人,担心着前线浴血奋战的哥哥,也担心着不知怎么样的崇韬,对他再多的怨怼也终究难以完全狠心抛开,他,毕竟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
天气渐渐冷下来,端州地处南方,比京城冷得迟些,每到下午夜色和含霜便搀扶着我在院中来回踱步,李嬷嬷说这样以后生产时会少受许多苦。
小方他们也只是静静看着,并不上前询问或阻止我,他们的任务不过是不让我们走出宅子罢了,在自己院里走走还是被允许的。
被软禁的日子既凄苦也平静,雍和王和龙紫衫并没有在饮食起居上克扣我,我依然象在宫里一样养尊处优,只是这颗心从未有一刻平静过。
定州离京城虽远,却是自古以来的军事重镇,若定州被破,京城就再无屏障,一览无遗地暴露在叛军眼前。我每天夜里都睡不着觉,担心着战火中的哥哥,为了保卫家园,他必是豁出去了一切,因为他是崇韬和大周的希望,子虚虽然选择出卖我,我痛恨失望之余,也不由自主地为他担心,毕竟我们有十几年的感情。我既担心哥哥也担心子虚,竟没有一个夜里能安然入眠。
这天一如往常地走动着,子虚突然来了。自从搬到这里我已经很久未曾见过他了。他比先前越发憔悴,胡子拉茬的,身披戎装,显得英气勃勃。
我也不看他,径直吩咐夜色含霜扶我进楼关门。还不待把门重重关上,子虚已一把抵住欲关的门扉,沉声道:“你哥哥受了伤,定州已经溃不成军,大军要开拔直达京城,你也要跟我们一起走了。”
我心脏不争气地狂跳,忍不住一把揪住他衣领吼道:“你说什么?我哥哥怎么会受伤?他是大将指挥全局不会与众厮杀,怎么会受伤?!”
我说不清是恼恨哥哥的受伤局势的不受控制,还是恼恨他对我的出卖和背叛,狠狠一巴掌扇在他憔悴的脸上,“是不是你们又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暗害我哥?!”
颜子虚被我扇得一踉跄,随即便站稳身子,冷硬着嗓子用一种不屑的表情道:“战场上兵不厌诈,你一个妇人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乖乖跟我们走就对了!”
我听见了自己心破碎的声音,我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我居然猜对了?我的哥哥!我强撑着站直身子,忍住很想脱口而出质问他我哥哥是他挚友的话语,努力挺直背,一字一句地道:“我听清了,请颜将军放心,我们一定安分守己跟着大队。”
缓慢的话语却带着无法言喻的冰冷和痛恨,我不再是蓝明月,他也不再是我青梅竹马的颜子虚,如今,我不过是个阶下之囚的孕妇,他是无国无家的叛逆将领。
子虚听得我的话,身子微微一颤,随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无法形容那一眼的意味,那带着无限悲凉无限痛楚的复杂意味,参杂着苦涩和无奈,看得人心里起栗。
他别过头,冷冷道:“我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人了,明月,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我全身的力气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是夜色眼疾手快一把抄住我往下滑的身子,我会直接跌在地上。
子虚顿了顿,道:“我失去了妻子,孩子,颜家的忠心换来的是什么?是猜忌和暗害,我,别无选择!”他望了望天,道:“你们收拾一下吧,半个时辰之后就出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不知不觉,我的眼泪连绵不断地流出来,是啊,我们早就回不去了。从我进宫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
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沾染了多少鲜血?有龙红袖的,有顺妃的,如璧死了,秦芷死了,娴福死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蓝明月,又怎么能奢望他还是以前那个颜子虚呢?
伏在桌角,我终忍不住哽咽出声,难以自控。夜色心酸地搂住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啊,能说什么呢?不过是相顾泪眼罢了。
含霜默默地开始收拾东西,过去把临儿抱过来,一会儿,便听见含霜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满脸狂喜:“小姐,漱玉,漱玉醒过来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久才惊叫一声,拖拽着夜色奔过去漱玉屋里。
漱玉果然醒了,久已不见阳光的脸颊没有以前健康的红晕,只是一抹淡淡的苍白,连嘴唇都白得没有血色。大睁着的眼里全是迷惘,一点以前的跳脱活泼都没了,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畏惧和无措。
我又是伤心又是喜悦,一把攥着她的手不肯放,泣不成声。漱玉见了我,迷茫的大眼一亮,疑惑地道:“小姐,我们这是在哪里啊?我怎么了?她们都是什么人啊?干嘛怪怪地看着我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