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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侣不是中原人,但略微能说些汉话,他让夏薄栖叫他察札旺,也许察札旺看出了夏薄栖的失魂落魄,也许他觉得这是个有缘人,总之他留在夏薄栖身边,和被痛苦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夏薄栖相处了数日。
后来夏薄栖怎么也想不通,仅凭有限的语言,他们怎么可能交流了那么多看法,从自然万物到人的生老病死,苦乐悲欢,或许有很多感悟根本就不需要语言,在察札旺的诵经声中,夏薄栖获得了自愤怒出走后的第一次慰藉,不再躁动的,犹如静水深流般的安宁。
再后来,僧侣离去,继续他的云游生涯,而夏薄栖却停住了脚步,在南荒的山林里安顿下来,于极端静籁的世界重新开始修习,不仅仅是荒废已久的武艺,还有对自我的审度与塑炼,这个世界总有人去有人留,来来往往,走走停停原本就是因为内心的挣扎与取舍。
一直到,化名高士煦的年轻人无意间的造访。
说来无意,其实也早有所耳闻,那时的高士煦已经能够在监官的耳目下自由交友,往来朋客闲谈间,偶尔说起独居的怪人,性格孤僻,但有一身好武功,不晓得从哪里来,也不晓得何时落的户,反正从未见其踏出山林,唯常觅到孤僻的男子,于山崖溪涧,飞岩走壁,挑剑击水的身影。
高士煦带着一丝好奇,或许还有一丝内心的苦闷与无聊,天下孤者同与往,他很想见识一下,究竟何人和自己有着相似的境遇,他是被放逐的倒霉加郁闷太子,而怪人则属于自我放逐类型。
夏薄栖尽管与世隔绝,但并非完全不知世外之事,高士煦第一次造访后,夏薄栖很快便探得高士煦的真实身份,最初的夏薄栖有些犹豫,他喜欢这个年轻人,可和一个被贬的太子相处,他却没有多大兴趣。
然而,不管夏薄栖如何的冷淡,高士煦的坦荡胸襟还是改变了夏薄栖的态度,或者说,夏薄栖逐渐接受了他在南荒,命运里的第二次转变,其实长嫂说得没错,堂堂男儿,七尺硕躯,与世无益,徒留何用。
诵经声渐止,夏薄栖抬起头来时,已是满脸的泪水,高士煦的一句讥言,反诘他是否也喜欢上玉鸣了,可能并无他意,听在夏薄栖的耳朵里,却犹如揭了当年的疮疤,难道他注定总是在喜欢别人的女人,兄弟的女人么?
玉鸣一早起身,顾不上为头晚的暧昧而羞赫难堪,只是闷着头在厨房一口气弄了好多青玉的食丸,皇甫世煦帮不上忙,依旧只是在旁边端茶喂水,为玉鸣拭汗扇风,两人之间心怀羞涩,却又有一丝情灵相通的默契,偏偏嘴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快到弄完的时候,玉鸣才想起来问道,“那个,车夫没事吧?都已经早走了么?没有对昨晚的事感到惊异或是奇怪么?”
皇甫世煦笑笑:“天快亮时就走了,我给了他十两银子,他也没说什么,不过,应该是玉姑娘你感到惊异和奇怪吧?”
玉鸣不好意思道,“没有啦,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有些疑惑,但转而一想,谁没点难以启齿的隐秘呢,就像我私自从百万庄出走,高公子不也没追根究底吗,何况,像高公子和夏大哥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坏人,一定是有坏人要谋害高公子和夏大哥才对。”
“天呐!”皇甫世煦一拍大腿道,“难得玉姑娘如此善解人意,我还正为该如何向玉姑娘解释而犯难呢,玉姑娘,你尽管放心,我高某人对得起天地良心,绝对不会做那作奸犯科之人,只是在下的老父去世后,原先的生意对头,对在下十分虎视眈眈,想尽办法要除掉在下而后快,让玉姑娘受惊,在下实感惭愧!”
“惭愧?呵”,玉鸣也失笑道,“关你什么事,干嘛要惭愧啊,再说了,我也没受什么惊,哦,不,我是受惊了,我是受了夏大哥的惊,要道歉也该他向我道歉才是,可惜这是个从来就不道歉的家伙呀。”
“呵呵”,皇甫世煦低了头,停了停才道,“玉姑娘可能还不了解薄栖,别看他老是冷着一张脸,实在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昨晚临走之时,还叮嘱在下代他替玉姑娘压惊呢。”
“不会吧?”玉鸣皱了皱小巧的鼻翼,“我才不信呢,高公子,你就会替他说好话,行了,我也不会为这点小事真生气,就不用哄我了啊?”
皇甫世煦微笑不语,他想不透,单纯可爱与心机巧妙,怎么能同时在一个人身上结合的如此完美呢,如果,能早一些认识她该多好,现在想来,这些年的日子,都是那么的索然无味枯燥晦涩。
“干嘛老是在笑,又不说话?”玉鸣瞪了一眼皇甫世煦,“而且还是一脸坏笑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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