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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居的雅厅。
只听说是出手极其阔绰的官爷入京想要讨个京内一官半职。预约的礼金抬了三箱子入院,箱箱奇珍异宝。对于这等奇人,我照惯例特殊对待,包下京中最奢华的茶楼设宴款待,一并听听他的“难事”。
风屏后的人正襟危坐,我几次打探都看不到庐山真面目,桌旁的管家时不时回到屏障内去看他主子的意思。我不禁有些不屑,什么人,在京中摆起谱来比我还大?
我推了推眼前的杯子,示意思良站出来报价。小丫头很不情愿朗声道,“见你家主人出手阔绰,就从四品叫起吧,四品左侍郎五千两银子,三品尚书八千两白银,二品辅国两万两白银,一品宰相暂时没有空缺,提前预约金是四万…金条。”
管家点点头,忙回身到风屏后回禀。我托着茶杯等了好一会,思良坐立不安,每当我“谈生意”的时候,她都很不配合,动辄就朝楼下张望,神经极其敏感,一丁点动静就能惊得半死,就好像我在干杀人放火的买卖一样。
管家终于移步走出,只道了一句,吓得思良都要哭了,管家说,“我们主子让我问您,天子之位是怎样个价钱。”
我勉强咽了茶,“有志气,能不能面谈?”
管家笑笑,竟转身出了内间,反手关了门,我也识眼色的差思良退下。等到周身静下来,风屏后的人缓步而出,只那一身素衣却无法遮掩满身的光彩,他的确是风雅至极点的人。
我饶有兴趣的眯了眼,缓缓送下唇边的酒,“你这个闲散王爷还真是有闲情啊?”
陆修临着我坐下,手里玩弄着酒杯,无奈的摇摇头,“我看——我们是不是也要——避嫌。”
我笑得差点把酒喷出来,“你怕吗?”
“不怕。”
“那你在意吗?”
“不在意——”他渐渐仰起头,望着我,“却怕——你在意。”
我摇头,“我不在意。”
他笑的淡然,“我应该了解你的个性。”
我站起身,举杯自饮,“在意太多,就要独自喝酒,独自苦闷,独自惆怅至天明。所以——我宁愿不去在意——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一个人喝酒。”
他歪着头眯眼看我,“你近来常常饮酒?”
“也可以说是一年多酒杯不离身。”我讨好的笑着,“我贪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神色紧绷,沉沉的说,“我今日要带走你这里所有的酒。今后,也要严加控制。”
我眨眨眼睛,故意轻轻揽住他的肩头,缓缓埋下头,贴着他的脸,侧望着,流苏随着长发散落在他胸前。
“你想勾引我?”他神色自若,摇了摇杯中物。
“饶了我这一次,没有酒,一天都活不下去。”我故意娇声呢喃在他耳边。
“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轻笑着,离开他肩头,转了个身回到桌前,满了酒,“动作还挺快,这才几天就抵京了。”
“听说你怂恿满朝文武重臣联名奏请皇父准我还朝归位?”
我随意侍弄了发髻,声音若有若无,“似乎有这样的事吧,近来做了太多事,记不清了。”
陆修摇摇头,喝上一口酒,只道,“这酒太苦,你玩得过了。”
我轻扬嘴角,“哼,我可是为了你掏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你连本带利迟早要还我。”
“我知道你善于权谋,只不过,皇宫不同于其他,你既然决意留下就要避嫌。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你粉身碎骨。”陆修的话寒冷至极。
“那我就等着粉身碎骨!”又一杯清酒入喉,几分冷意渗骨。
他站起身来,微微叹道,“你果真是故意而为。”
他凝神瞧着我,眸中光色流过,手不自觉的抬起,似要抚上我的鬓发,终停鬓间,冻结成僵硬的姿势。
“看着这般的你…真痛!”
我笑了,满杯的酒尽数洒落在裙间,已有醉意,“我再不会痛了,已经痛到不能再痛……”
手里拎着酒壶,一步一摇颤颤巍巍走在回廊间,远处的身影越来越近,我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直到了眼前,看见挡在身前山一般的人影,右手一伸漫上他的颈间,触上他严峻的面庞,感受着那丝凉意。
身后的几个丫头忙不迭的跪下,“四爷莫怪,我们主子醉了。”
我笑了,停在鼻梁上的手指,滑到唇畔,拍了拍这张紧绷的脸,“四爷,别僵着,会生皱纹啊。”
手被人攥住,狠狠掷了下来,声音寒冽到极致,“不成体统!”
“娘娘,是四爷啊。”一个胆大的丫头拉了我的衣袖,声音极没底气。
“我知道。”我笑着甩开她的手,“不就是那个送我朝朝暮暮,又执弓城下要取我性命的四爷嘛!是不是啊,我的好四爷,你的箭百步穿杨,只要力度再加一点点,就能穿盾破胸,杀我于城上。可惜了,可惜了……”
举起酒壶,轻轻一仰,壶中酒水直灌口中,好不快意!夜色下,那双瞳孔依然黯沉……
依然摇摇晃晃走出廊子,到了中厅,丫头扶我坐下,思良燃了灯,满屋子竟刺眼的亮了起来。流觞送来湿毛巾,我一把扔在桌上,眼神淡定,“我还没醉。”
“可刚刚?”
不顾流觞继续说下去,我已起身,浑身酒气不散,“抬轿子去请五爷家的华夫人,五爷府上人问了,就说我缺个酒伴。在长春亭摆上酒菜,前日里杨维大帅送上的十八年的女儿红,也从地窖搬上来开了吧。”
长春亭中独酌半晌,终看流觞曲水间小语的身影缓步靠近,她身后的丫头怀抱着陈年酒罐。
“呦,赫赫有名的华夫人是不是偷了五爷什么宝贝?”
小语笑盈盈的坐下,命丫头把酒罐放下,便遣散了身边的随侍,空荡荡的亭间,只落寞我们二人。
“少给我装糊涂,你一早可就盯上我们府里的地窖存酒了!”小语一眨眼,拍了拍桌上的酒罐子,“这可是最值钱的。”
“五爷可舍得?”我笑着迎上她的目光。
“他不舍得也得舍得。”小语满脸不在乎,“我只一提不能空手赴约,五爷就了悟了,二话不说让人从窖中抬了出来,只说了一句美酒还需美人求,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夸你呢!”
我斟了漫漫一碗女儿红推了过去,“你先尝尝这味,可还够年头?”
小语眼神一扫,只闻了酒香随即道,“你总算开了这罐女儿红,不错,有诚意。这趟我来的值了。”
“人生得你一酒友,也值了!”
“怎么,你们府里男人又潇洒快活去了?今儿是云香居还是翠红楼?”
我没多在意,一个劲儿为小语满酒,“我们府上啊,现在一个酒鬼,一个风liu鬼。地窖里存的酒要是喝完了,我们就去外面喝花酒。”
“偏没个正形,跟着你混,总是要被流言呛死的。”小语狠狠瞪我道。
“哼,你信不信当着我的面,那些传流言的人连嘴都不敢张。”
小语盯上我的眼,“丫头,你真的变了。不过,这样挺好!”
“就你说好!”
“你能陪我喝酒,这不是好是什么?”
“最近流言说到哪一出了?!”我问的轻松。
“说到…两年前宁王府秦氏死的不明不白,还有秦氏之子更是离奇夭折!”
我含了笑意,“说下去。”
“从哪段说起呢?”
“就说那段月高夜深,秦氏先正妃容氏诞下一子,惨遭容氏摔死,秦氏怒气攻心,血崩而亡。”
小语亦含了笑意,“你都听说了?”
“听了好几遍了。”
“可笑吗?”
“笑的肚子都痛了。”我摇摇头,又一杯烈酒下肚,“不过明日起,就要管管了。”
“呦,王妃要整治女人们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说着唤来了流觞,“明日给我召集全府的女人,上上下下,只要还存着一口气的,都给我一个不少的到。否则,就自行处理了!”
小语啧啧道,“得,动真格了?”
我空杯冲她一举示意道,“借着酒疯撒泼不犯法。”
又是宿醉,醒来时已过了卯时,突然觉得屋里气氛诡异,慢悠悠穿戴了推门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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