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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启赶到平澜殿之时,已是巳时二刻时分。殿门外密密立着两层侍卫,里面静悄悄的。见太子殿下降临,守卫之人次第跪拜下去,他的目光巡视一圈,果然都是些相熟面孔,心内顿时安定了不少。
董天启点中近前跪着的一名侍卫,问道:“沈才人呢?”
那侍卫敛容行礼,恭敬答:“回太子殿下的话,沈才人一直在殿内,倒似十分平静,未曾要过什么东西,也不曾唤过人。臣等在外小心守护着,决不敢稍有松懈怠慢。”
他单膝跪地,背对众人回话,左手在怀中当胸而立,食中二指竖起其余三指弯曲,便如捏了一个剑诀——董天启见了,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不由得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切顺遂,并无异状。
于是他吩咐道:“开门,当先带路——外头的好好守着,咱们奉旨行事,可来不得半点轻忽。”
言毕昂首而入;身后随着锦绣,捧定那朱漆托盘。
***
董天启进来的时候,沈青蔷正在对镜梳妆。她不知为何,已换上了一套极繁复华美的亮色宫装,八幅湘妃水云藕荷色长裙,配一条金灿灿光芒不可逼视的蜀锦披帛——即使在当年,在那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筵之上,董天启也从未见她穿过如此鲜亮而明丽的颜色。
——衣服穿得齐整,头发却未拢起,只是拿了一柄牙玉梳子,不紧不慢地梳理着。
不见她,只是替她担心;可一见了她,心里却忍不住暗恨丛生。
“才人沈氏接旨……”太子殿下轻咳一声,开口道。那声音陌生得连他自己都不忍卒听。
沈青蔷梳发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缓缓将梳子取下,搁回案上,“啪”的一声轻响。她并不回头,只问:“殿下,您来替婢妾送行的么?”
董天启此时只想冲上前去狠狠抱住她;或者抓住她的肩,将她的脸转过来,把自己的问题掷在她心上:“沈青蔷,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为什么竟会和他在一起?你可知我有多么难过么?”
可是他终究只是紧紧攥着拳头,慢慢地、用一种天之骄子的威仪说道:“才人沈氏,跪接御旨。”
沈青蔷依然背对着他,声音却在笑:“我就这样接吧,一样的。”
董天启咬咬牙,从锦绣手上接过丹盘,捧在身前,口称:“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赐才人沈氏三吉之物,相随先悼淑皇后于泉下;当孝养有佳,以代朕躬,钦此。”伸手揭开那丹盘上覆着的明黄绸缎,里面赫然是三尺白绫、一柄匕首,并一杯鸩酒。旁边搁着那只代表着皇帝的青云香囊。
——许多许多年以前,也曾有人用这样的皇封送来“三种吉物”:绡帕、金钗、御酒……死在这皇宫之中、死于此三物之下古往今来所有命运悲哀的女人们哪,你们看到“此三吉”之时,会不会也会想到“彼三吉”?想到旧日那些无限美妙、却一去不复返的光阴呢?
沈青蔷终于回转,起身,亲自从太子殿下手中接过那“御赐之物”,垂首笑道:“青蔷接旨,谢恩了。”
转身,将丹盘置于案上,想也不想,从中拿起那条白绫,说道:“我就选这个吧。”
青蔷的手轻轻抚过那柔顺如少女肌肤的白绫纱,忽然抬起眼来,轻声央求:“太子殿下,青蔷死前,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您能成全我么?”
董天启定定望着她,满眼她瞧不懂的颜色,只是不说话。
沈青蔷持纱的手微有些抖,声音也大了些,说道:“太子殿下,此时尚不到午时三刻,您就不能等一等,叫青蔷无怨而去么?”
董天启的脸上赫然浮上一层狠辣的笑容,阴森森道:“我自然不能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语音未落,手臂一挥,那当先领路进来的侍卫忽然移步到锦绣身后,伸出膝盖,急顶向她腰间的数处重穴。锦绣原以为事不干己,正伫立一旁,满脸不忍地瞥过头去,猛然间却只觉背后一阵剧痛,整个人闷哼一声,连挣扎也不曾有,便委顿在地,登时昏了过去。
兔起鹄落,场面立变,青蔷全然呆住;董天启却毫不迟疑,已腑下身去解锦绣身上的外衣——又回过头来,压低声音喝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取一件你常穿的衣裳来?”
沈青蔷用手指着董天启,惊道:“你……你……”
董天启投来的目光中几有两把暗蓝色的火苗在烧,他厉声喝道:“我什么我?我再不救你,你就死定了!还不快去?”
而那侍卫已走到案几前,望着那三样“吉物”,问道:“殿下,这……”
董天启不耐烦地道:“拿那酒来!嘱他们加了砒石,服下去面色泛黑,便更难以分辨了。”
那侍卫微一犹豫,便点头答应,自盘中取出那杯毒酒,刚要递给太子殿下——却冷不防沈青蔷急踏两步,自一旁劈手打将过去,将那金杯击飞在地。盖子摔开,杯体骨碌碌越滚越远,酒浆在地面上划出长长一条渍痕。
——董天启又惊又怒,不可置信地望着沈青蔷,喝问道:“你做什么?难道你就这么想死?难道你也疯了不成?”
——青蔷也望着他,高昂着头,毫不畏惧道:“太子殿下,我正要问你呢!你想做什么?你真的疯狂了么?”
董天启将满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心中之恨之怒之怜之哀,错杂交会,几难自抑。他恨青蔷欺骗她、背叛她;怒青蔷枉费自己担了天大风险只为救她的一番赤诚之心;怜青蔷身在绝地生死一线——更哀自己怎就遇到了如此一个女人!
却听沈青蔷道:“殿下,如此把戏,断是骗不过皇上去的;到时候事发败露,我免不了一死,殿下还要为我枉担干息,何必呢?万万不可!”
董天启愤然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沈青蔷垂下眼去,望着地上昏厥的锦绣,轻声道:“不必试的……既便有那万一的可能,却甘冒如此大的风险,毁了一条性命——也不该试……”
董天启犹自嘴硬,只道:“大夫处事,不恤小民。”
沈青蔷抬眼望着他,那目光冰冷冷的,叫天启忽然想哭。她轻声说道:“殿下,若当年青蔷也存着这个心思,只求自保,不问他人死活。您今天早已变成太庙中的神牌了,您知道么?”
董天启心如刀绞:“那不一样!”他喊道,“我是为了救你!为了救你,我什么都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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