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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慕点头含笑应了,那老者便瞧着那少年道,“虽说是顺风顺水,你也仔细留着心,小心江心暗礁。”那少年此时脸上的红潮已经退去,又恢复了平日的腼腆模样,听了爷爷的话只是低头。老者给怀慕斟上酒,笑道,“小儿无知,倒叫公子见笑了。只是王爷曾在江上做剑舞,倒真是这一带的佳话。这清秋渡,断鸿酒,也都是从这一桩典故中化出的。我这在落阳关长大,自懂事起,就听着王爷的故事,莫说孙儿每每说起这故事心中向往,就连我这半截身子入土了,唱起这水龙吟,也觉得年轻了好些。”
老人家举起手中的酒杯遥遥一敬,像是对着那个虚空里的传奇人影举杯,一饮而尽之后望着怀慕,又笑道,“公子谈吐间是个极有见识的人,前几日与我说起古往今来的英雄,也都十分慷慨。怎么这一段故事,倒像是不大爱听的样子。听公子口音,倒也是蓉城人氏,莫不是知道什么王族秘辛,知道王爷别的故事?只是这一段,却是我亲眼得见,并不是虚文。那时候看见王爷的英姿,当真是叫人心里生了豪情,若是年轻一二十岁,说不得我也真要跟着王爷征战四方。”
青罗转眼瞧着怀慕,平时见他神色飞扬,举止潇洒,如今说起自己的传奇故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当日自己与苏衡到这落阳关,也曾听这江上的船夫,感慨唱起这一段故事。故事里的怀慕方弱冠之年,如今数年过去,不曾想,这一段故事,这一曲水龙吟,竟还在这江上传唱。那时候奔向未知将来的自己,也不曾想到,还会有这样一日,和这故事里的人一道泛舟落阳峡。
又是黄昏时分,又是满江霞彩,只是少了故事里的神采飞扬,也不再是那一年的忐忑不安,如今的自己和怀慕,在这江上,就像是最寻常的夫妻,平静地并肩赏这江上风光,听船夫此起彼伏的歌声,没有豪情壮志,却有一番自在平静。青罗望着身边的怀慕,听到那样的称赞,脸上微微泛红,叫人的心情也轻快起来。难得见他这样的模样,青罗忽然想,此时自己边该一句话不说,听他这个故事里的人,怎么把这个故事接下去。这个落阳关是属于怀慕的传奇,而自己关于这个故事的曾经,也该随着这滔滔江水东去,不该留在这里。
青罗瞧着怀慕,只见怀慕出了一会子神,与那老者喝了一杯,却慢慢问道,“老伯所说的这些,不知可是天下人都如此想?一将功成万骨枯,听故事的人,人人愿意拔剑而起,然而真到了流血的时候,定然有人会想,若是这王爷舍下一己虚名,不再与朝廷为敌,再无兵祸之苦,岂不是更好?不说别的,千年朝廷嫁了公主过来,这二年化干戈为玉帛,才有了西疆百姓的休养生息。若是刀兵又起,这样的太平日子,可也就没有了。”
那老船夫一怔,半晌才道,“公子心里想的事大,倒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想起的。可是字字句句,也都是百姓的心里话。前些年连年征战,也实在是苦了许多人。小老儿本有两个儿子,也都在沙场上战死了,这才只剩了这么一个孙儿在身边。说起这战乱之苦,哪一家哪一户,不曾受过这样的罪?然而仔细想来,就从那坊间传唱的俚曲中也能知晓,这天下分分合合,哪里又能太平长久?比如年前对西北用兵,也是昌平王奔袭在先,一场大战,如今分了胜负,也就又有了太平日子。如今我这孙儿能在这江上过安生日子,也正是因为如此了。若一味忍让,这战事何日才能到头?”
老者见怀慕听得入神,便又笑道,“公子不嫌弃我说话粗陋,信口雌黄,我便多说上几句。方才公子说,若是王爷投降,便能免去这战乱之苦。但百姓之苦,又何止就这一样?朝廷百年积弱,早已是一盘散沙,百姓苦不堪言。我也曾听往来商旅说起,瞧着那些名门望族穿金戴银,乡野间却是饿殍遍野,却还只知道一味地盘剥百姓。不说别的,这再往东过了玉晖峡,到了朝廷的地面上,所征的赋税徭役,便三倍于我。一样地摆渡江上,却哪里如我等日子逍遥。”
老船夫又痛饮了一杯,长叹道,“皇帝无权,那些王侯贵族,势力却盘根错节,把持朝政,视皇命如无物,早就溃烂到了骨子里。虽然有一二名将苦苦支撑,却也实在可怜。公子可知道,我们永靖王妃的出身?何以是她嫁来了此地?”怀慕望了青罗一眼,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那老者不过随口一问,也不以为意。
“咱们王妃出身南安王府,父兄都是领兵出征的将军。朝廷和咱们打了那么多年,到底没有个结果。其实公子细想,咱们西疆虽富庶,却到底不比中原地大物博,何以朝廷竟无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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