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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次。商会的老板们大致可以加入。但总得过了农历年,他们才能正式决定。――他们那些人就胆小,是把什么都算得精细得很,这也是他们的好处。但是,望过去八分把握是有的!前天我们不是决定了‘宁缺毋滥’的宗旨么?如果捏定这个宗旨,那么总商会一班墙头草,只好不去招呼他们了,究竟怎样,那就要请江哥来决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盛老四这个草包甩开了女伴鉴冰老八来到这里,听聂云台说完,慌忙抢在江帮主面前问,“聂老大,那不是人太少了么?”说完又无端地又哈哈大笑。
聂云台微笑,不回答。他知道这个草包盛老四一心只想拉拢大小不同的企业家来组织一个团体作政治上的运用,至于企业界中钩心斗角的内幕,盛老四这个草包老实是全外行。
这时候,虞恰卿和张静江,宋子文和宋庆琳都过来了。
穿越一百年来江帮主自然不会是什么“在商言商”的古董人物,但江帮主无论如何现在也是上海滩一个成功的实业家,他虽然用一只眼睛望着民国纷乱的政治,那另一只眼睛,却总是朝着企业上的利害关系,而且是永不倦怠地注视着。
此时,虞恰卿摸着他的两撇细胡子,笑迷迷地在一旁点头;看见聂云台微微一笑而不回答盛老四的询问,虞恰卿就说:“四少爷的意思是恐怕别人家来拉了他们去罢?――这倒不必过虑。兄弟本来以为他们也都是上海滩有名有姓的实业家,他们的手面总不至十分小,所以存心拉拢,后来云台兄说明白了,才知道总商会只有一块空招牌。我们不论是办个银行,或是别的什么,总是实事求是,不能干买空卖空的勾当。――哎,云台兄,静江兄,还有江山兄,你们说对不对?”
聂云台点头道:“是呀!”
江帮主不置可否,不过张静江拄着拐杖点头。
“得了!我就服从多数。”盛老四根本不懂,不过看到江帮主默认,他也就不反对:“――聂老大有一个草案在这里,就提出来好么?”盛老四又是抢着说。
聂云台确实早有准备,他的眼光在各人脸上兜一个圈子,就打开他的文书皮包,取出一个大封套来。
这所谓“草案”只是一张纸,短短几行字,包含着三个要点:一,资本五百万元,先收三分之一;二,几种新企业的计画――纺织业,长途汽车,矿山,应用化学工业;三,几种已成企业的救济――某丝厂,绸厂,轮船局,等等……
这都是他们上次商量时已经谈过了的,现在不过由聂云台写成书面罢了。
江帮主想不到这个聂云台还是有点本事,做事还挺有效率,不管这个草案是不是聂云台自己写的,至少比起盛老四强多了。
江帮主拿着那“草案”,一面在看,一面就从那纸上耸起了伟大憧憬的机构来:高大的烟囱如林,在吐着黑烟;轮船在乘风破浪,汽车在驶过原野。他不由得微微笑了。而他这理想未必完全是架空的。富有实际经验的他很知道事业起点不妨小,可是计画中的规模不能不大。
这么想着的江帮主开始兴奋,他把“草案”放在桌子上,他看着聂云台正想发言,不料盛老四又说出几句古怪的话来:“刚才不是说过不去招呼总商会的那些混蛋么?然而‘草案’上的‘救济’项下却又列入了总商会的华人厂子,这中间岂不是有点自相矛盾?――哈,哈,我是外行,不过想到了就总要问。”
盛老四放低了声音,颇有几分鬼鬼祟祟的神气;似乎他虽则不尽明白此中奥妙,却也有几分觉得了。
江帮主和其他人都笑起来了。他们对看了一眼,又望着盛老四的似乎精明又似乎特傻的脸孔。
盛老四自己觉得这个问题问得特聪明,就得意的放声附和这大家大笑起来。笑了一阵,他觉察到一丝不对劲,等不到答案,估量来未必能够得到回答了,有些尴尬的收起笑,就打算转变谈话的方向,郑重地从桌上拿起那份“草案”来,希望从这中间找出发言的资料。
但是,江帮主却一手抢了那“草案”去,对盛老四说:“四少,你这一问很有意思,反正你不是外人,将来我们的银行或是什么,要请你出面做经理的,凡事你总得都有点门路,――我们不主张总商会的那些家伙加入我们的公司,为的他们没有实力,加进来也是挂名而已,不能帮助我们的公司发达。可是他们的企业到底是中国人的工业,现在他们维持不下,难免要弄到关门大吉,那也是中国实业的损失,如果他们竟盘给外国人,那么外国资本在中国的势力便增加一分,对于中国实业更加不利了。所以为中国实业前途计,我们还是要‘救济’他们!云台兄的这份协议拟得很好,我完全赞同。我觉得,不止是这份‘草案’上开列的打算加以‘救济’的几项厂子,凡是中国人的厂子,都是遵照这个宗旨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