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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邂逅燃起了爱情的火焰,久别重逢的两颗心许了下今生的承诺——等到云梅大学毕业之后,他们就在海西结婚。
一方面,由于马子昂工作实在太忙,孩子妈妈和他离婚多年,并且不在海西,新组合的家庭多少让孩子有些反感,他管孩子的精力也有限;另一方面,云梅是他的掌上明珠,就算他一千个不喜欢石俊勇,可孩子拗着要和人好,他也没办法强加干预。
有时候,马工程师还会暗中帮帮俊勇,毕竟这孩子工作起来也很认真,在金融大厦项目的口碑也还不错。所以没过多久,俊勇已经从一线的施工员变成了稍微清闲的安全员了。
这个每天在工地上巡视和发号施令的安全员也没什么“官架子”,闲下来的时候还和几个老乡一起抹灰、砌砖和搭架,谁也看不出这个灰头灰脑的安全员会有一个那么清纯可爱的女朋友。可一到下班,你到马路对面的职工宿舍楼下再次碰到石工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穿着白衬衣、头发梳得溜光的城里人了,有时候还会拿着一朵鲜花,蹬着一辆自行车去师范大学和心爱的姑娘约会!
有一次,俊勇带着富顺去师范大学学骑自行车。富顺看着风景宜人的校园和青春阳光的大学生——那是多么令人憧憬啊!有时候,他会认为某一个在夕阳下阅读的女孩是淑芬,或者是长大了的淑菲。
富顺每次给家里写信,都会说起大城市的见闻,自从去了一趟大学校园,他每次信里讲的最多的也是大学。淑菲妹妹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初中,杨家的全部希望都在这个最小的妹妹身上了,他和杨家人一起欢欣鼓舞,期望她将来考生一所正规的大学。
几天前,富顺还给家里寄去了三百块钱。他知道淑芬因为救人烧伤的事情之后,第一次在海西流了眼泪,甚至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失眠、做恶梦。大半年过去了,淑芬的脸上、身上留下了白一块儿、红一块儿的伤疤。那些可能一辈子烙在妹妹身体的印记,让这个原本活泼开朗的女孩儿变得少言寡语,因为好多次回信都是淑菲写来的。
华建四局在海西组建的分公司效益直线上升,所以工人的工资也在不断调高,这也包括临时工富顺。现在的大工们,每个月可以领到一百五十块钱左右,而像俊勇这样的正式工人,每个月的工资已经接近三百元。这在当时的中国,已经相当骇人了。
一下子变得有钱的工人们当然要“挥霍”一番。有的把钱大把大把撒给了按摩店的“摩登女郎”们;有的厌倦了工地食堂的伙食,每天到路边的小餐馆去胡吃海喝;还有的干脆揣着票子,到底下赌场去转悠一番,熬几个通宵被洗得一干二净——反正这城里的花花世界,在改革春风的滋润下,处处充满了诱惑!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成器的,他们非常珍惜自己用汗水换来的果实,一分一毫地攒存起来。他们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临时工,在这个项目结束之后就可能会被打发走。到那时,回到乡下去做点小本买卖,或者承包几亩土地,再娶个******的媳妇儿……红红火火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铁拐李”的百宝箱越来越丰富,靠着这些宝贝,这个明显不适合在高层工作的“瘸子”,竟然捞了个好差事——在仓库看材料。这个每天穿着光鲜的仓管员,在仓库里放着半导体收音机,看到有人过来的时候就把手背到背上,有时候还故意吼两嗓子京剧,宛如一个气度非凡的“老板”。
早上五点,海西的天已经大亮,趁着清晨的凉爽,工人们早早地上了工。俊勇拉开电闸,载人和运货的户外电梯开始上下穿梭,各处的机器开始轰鸣,三栋大楼下聚满了人,不过几分钟,他们就将到达几十米高的地方,开始忙碌的一天。
“李老板儿,出货……”朱大哥嗷嚎一嗓子,浑厚的巴山话在工地上回响。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半说半唱的声音回应着,夹杂着川味的京腔逗得大家前俯后仰……
随着钢丝和滑轮摩擦,电梯开始向上移动,富顺离开脚下的土地,就像腾云驾雾的仙人,去追逐云端的梦想。一层,两层,三层……马路上的汽车和行人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海上的那轮红日却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波光粼粼的海面被照的通红,海鸥展翅飞翔,去亲吻温柔的大海;富顺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的姑娘,把漂亮的纱巾举过头顶,在沙滩上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