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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又瞧了舌头、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双眸无神,七窍无识,哈哈……这分明就是一个灵魂不全之躯,体内只得一魂一魄。难怪,难怪,她会是个痴傻儿……”
淳于瑾大笑,这不是他的容容,容容离开了,在火灾之中离去,茫茫人海,他又去哪里寻她。
“容容,你去哪儿了?”他一声问出,眼泪倾泄而出,只片刻,化成了两行泪溪。
沐容抱着卤鸡,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了一把吃食,快速塞到嘴里,“哥哥,你别哭,我把鸡肉给你吃。”
这卤鸡,被她咬
得面目全非,淳于瑾哪里还能吃下去。
他倏尔起身:“三叔、娘,我要出谷,我要去寻容容。”
“阿瑾,你如何寻她?她现在是谁,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们谁也不知道,你可想仔细了。”
淳于瑾苦笑,“是因为我,你们才设局算计她的,害得她灵魂离散下落不明,是我害了她,我要入世寻人……”
“阿瑾!”
“别说了,这一次,谁也别想阻止我。”
淳于详道:“阿瑾,你要沐九娘,我和你娘帮你弄回来,现在怎么办?这个沐九娘如何处置?”
淳于瑾淡淡一忘,冷漠地道:“你们如何弄来的,就如何送她回去。梁宗卿那个混蛋,生死危急,却要靠一个女人来保全性命,将她送回梁宗卿身边。我要真正的容容,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她。”
他要入世,他要去寻找沐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会把她寻到。
*
四月初五,梁府的梁书桢带着丫头出门买点心,快回府邸时,发现府门前坐着一个着华衣的妇人,怀里抱着一只食盒,里面满满的装着各式点心、饯果。
书桢快奔几步,走近沐容笑道:“义母,你回来了!义母,听说你受伤了,和义父在一块,现在京城茶肆酒楼都在传说,是义母冲入敌军给义父解围……”
沐容没理,依旧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的点心。
书桢蹙着眉头:“义母这是怎么了?”
“二姑娘,快扶公主回府,若让外人瞧见,只怕……”
侍女没说完,可书桢也知道不能让人瞧见沐容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
义父还真是,明知道义母受了伤,怎不好好陪着她,还让她独自一人出现在梁府。
书瑶、书晴也听说沐容回府了,姐妹俩赶到琴瑟院。
伴春压下沐容的后颈窝,沐容的后颈下有一片像小指甲大小的美人痣,有点形似树叶状,这是如假包换的,真真的树叶状美人痣。
是真的!
伴春又看了沐容胳膊上的疤痕,这是沐容小时候从秋千上跌下来,被石头划破了胳膊,留下了疤痕。
也是真的!
伴秋问道:“是公主?”
伴春肯定地点头:“伴夏、伴冬呢?为甚是公主一个人回来的,公主还变成了这样?”
书瑶姐妹三人歪头看着只晓得不停进食的沐容,她就似不知饱一般,饿时吃得快,不饿时就慢悠悠地吃,拿着食物当玩具,是不时咬一口,舔一下,动作就像是三四岁的孝子,也不说话,谁要是碰她的食盒,她立时就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书晴伸手轻扯书瑶:“大姐姐,义母变成这样了,怎么办?”
书瑶忙道:“快请大管家,让他来一趟。”
大管家进了琴瑟院,看着不说话,只知吃的沐容,眉头拧得更紧了。“大姑娘……”
书瑶道:“大管家去趟益王府,把义母的事悄悄告诉她,请她过府一趟。”她闭上双眸,京城百姓可拿月凰公主当女英雄,说她英勇闯入敌军阵营,勇破兵阵,助梁宗卿突围,其间更是添油加醋,仿佛那不是凡间女子,而是误入人间的仙女。
益王妃李乐昌到时,看到沐容,先是一怔,脑海里掠过幼年沐容的样子:怎么又变回去了!
沐容从出生到十四岁,就是这们的痴傻儿模样,只有吃能要胁她,否则她就能谁的话都不听。
李乐昌叮嘱道:“公主是受了刺激,患了离魂症。伴春,快给你家主子收拾一番,我这就领她入宫,请太后、皇后宣太医瞧病。”
沐容被李乐昌塞到了凤辇了,一行人入得宫中。
*
慈宁宫。
太后看着这样的沐容,脑海里全都是从未有过的熟络感,这才是她相识十几年的亲孙女啊,不用瞧身上的疤痕、胎记,光是一眼,她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沐容,是他长子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
雷皇后瞧罢之后,一阵揪心地痛,“乐昌,这是怎么回事?”
李乐昌便将今儿书桢出门买点心,回来瞧见沐容坐在梁府大门外的事细细地说了。
雷皇后眼珠一转:“梁宗卿给太后的家书,说月凰已怀有身孕,大伤之后不易长途跋涉,他要留在身边照顾一些日子,月凰不愿回京,想陪在他身边。如果现在的月凰是真的,梁宗卿身边的月凰……”
几人不约而同地忆起一个词:细作!
梁宗卿身边的月凰是假的。
李乐昌握紧拳头,“皇祖母、母后,这是有人故意把月凰变成了傻子,这个仇……我们沐家一定要报。”
太后道:“传太医给公主诊脉,此事先不要声张,着人去请皇上!”
沐容讨好似地扑到太后怀里,“祖母,我饿……”
这感觉,如此熟悉。
太后已经肯
定,这才是沐容,心下五味陈杂,搂住沐容柔声道:“容姐儿……”眼泪扑簌簌地翻滚下来。
真正的沐容回来了,可太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晋帝到时,沐容已太后的小榻上睡熟了。
雷皇后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晋帝宣了太医。
太医诊过脉后,“公主前不久落过胎,身体受创,又不曾好好坐月子,吃食上要以柔软易消化的为主,忌食硬物,忌生冷……”
雷皇后念一声“我可怜的儿”,抹泪道:“也不知在外头受了多大的罪……”心下暗恨梁宗卿,身为丈夫,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这还算什么丈夫?真的一路受罪,假的却受他呵护、疼爱。
太医下了方子,抓了药,太后令伴春去煎药。
太后、雷皇后与李乐昌又哭了一场,是心疼沐容,可痴傻的沐容躺在榻上,全然感觉不到家人的担心与心疼,睡得香甜沉稳。
雷皇后道:“皇上,你可得给容容做主,一定要查出是谁将她害得这样,这孩子从小到大,吃苦受罪,没少受磨难,瞧到她这样子,臣妾的心都碎了……”她哭了起来,如梨花带雨,用手替沐容掖了一下被子,睡梦中的沐容嘟了一下嘴,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晋帝似不愿接受现在的沐容是真,“母后和皇后能肯定这是真月凰?”
太后一听,当即恼道:“月凰是我与皇后一手带大的,我们连自己家的姑娘都认不得,你是不是想说我老糊涂了。这就是月凰,哀家告诉,梁宗卿身边那个就是假的,弄不好,就是假月凰所家,让月凰变成今儿这样子。”
李乐昌道:“月凰妹妹的病得老祖宗诊治原已痊愈的,定是受人迫害,方变成现下这模样。父皇,这真是月凰,我们都认得,她以前犯傻病时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晋帝不愿接受有一个傻侄女、呆公主的事,可上至太后,下至李乐昌都说是真的,他一说怀疑,太后第一个就恼。
太后道:“元泽,这就是容姐儿,是你大哥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你不能因她现在犯了病就嫌弃她,你忘了沐家上下是如何保住了命,沐家又是如何有了现在的一切,这是我们沐家的姑娘,是你大哥的骨血啊……”
晋帝心下恼恨,“是谁害了月凰?”
李乐昌道:“最可恨的是那冒充月凰的人,父皇下旨杀了那女人,是她将妹妹害成这样的……”
无论那冒充之人是何用意,害得沐容变成痴傻,就当杀头。
春宁福了福身,“太后,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太后忙道:“春宁,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春宁应声“是”,小心翼翼地道:“当年沐家老祖宗给公主治病,是说公主出生时受惊,魂魄离散。而今定是公主在外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伤害才会变成这样,太后何不宣召钦天监的申大人来,请他做法,定能将公主的魂魄唤回。”
几个女人都顾着伤心、愤怒,一时间忘了这么件大事。
雷皇后忙道:“来人,请钦天监申大人!”
申半仙还在研究他的丹药,被大总管请入慈宁宫。
离魂症!
申半仙蹙着眉头,摇头晃脑地捊着胡须,“除了开坛施法收魂之外,别无他法,只是皇宫阳气太甚,绝不是收魂的好去处。”
雷皇后道:“只要申大人能治好公主的离魂症,有什么要求拒提。”
晋帝还以为申半仙要提什么地儿,不想申半仙脱口道:“钦天监的上清宫不错,将公主送往那儿。下官再召了钦天监的大小道士,开坛作法,给公主召魂。”
太后柔声道:“公主刚落过胎,身子虚弱,只怕经不住这番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