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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大龙山温泉山庄派中巴到清水接了江斐和孩子,再到营销公司接三儿一行。三儿和童新华坐纪铁林新买的奥迪。童新华把三儿塞进后座,说:“你的命比我们两个老家伙的命重要。”三儿不安地说:“言重了。”童新华爬进副驾:“我们是你亲叔知道吗?
路上,纪铁林问三儿:“你怎么知道那几年房地产那么赚钱?”三儿说:“我要知道才怪事了。我知道赚钱,不知道那么赚钱。”童新华特别意外:“不是你预想的?”
“不是。”三儿肯定地说,“那时候买地是好时机,早先就讨论过,低潮切入。宜城情况纪叔清楚,发展滞后,大有潜力。清水是新兴集镇,如日中天。说菜籽湖吧。之前凡新贵卖了些地,小孩拉屎一样,一片一片的,然后他们就血拼了,变相压价。这事我跟谁?跟大舅聊过。我说等他们的房子卖得差不多的时候,在菜籽湖做房子,正好赶上空档。那时候我没准备在菜籽湖做房子。买清风小区的时候,我估计均价二千七左右,比当时的菜籽湖均价高点,我们做的是小高层哪。清风小区奠基的时候,宜城房子又涨价了。和田建议卖三千;善良还担心呢,说别把人吓跑了。结果刚开工,没开盘呢,一栋楼就号光了,车库都抢。然后善良说,不卖了。不卖都找关系号出去了,拿定金的,不拿定金号不着。这回善良真沉得住气,就是不开盘定价。好在他折腾,依我卖不了四千五。我当时挺紧张的,地太多,不开盘收点钱,上哪找钱做房子去?不是宜城商业城和茅草坪即时地火了,麻烦更大。”
纪铁林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缺钱,我跟他们说,把合资的账算算吧,其实就是让你提前支点钱。狗日的胆太大,那时候买那么多地,借我个胆子也不敢。”三儿也笑:“后来在省城拍的两块地不是我要买的,小欣主意,善良跟老林拍的板,那时候不缺钱,做顺手了。本来我想考验一下和田,我觉得男的主事好一些,结果他真不如小欣。”童新华说:“人人都像你那么虎呢?”纪铁林又笑。三儿摇摇头:“舍不得老林到二线,他说规矩是他定的,叫别人执行,自己不执行不好。我说我有权决定去留。他说他定的规矩,他带头。”
“哎呀,一样,”纪铁林安慰道,“不走就行。私人公司好办。”
童新华回头问:“周过跟你说了吧?”三儿嗯了一声:“他说他接不了善良的班,说他看家护院行,带人打天下不行。他说他跟你们说过,他爸也这么说。”纪铁林插话:“人事关系到公司的未来。房地产退出以后,公司还要往前走,光维持不行的,维着维着就倒了。周过执掌公司是够戗,当不了善良,也当不了老林。其实家里人,当不当老总无所谓,公司好当职工又怎么样?老林到二线没办法了,叫善良多干几年。”三儿说:“这几年麻烦叔了,帮我考察这个考察那个,帮我谋划。”纪铁林不满地操了一声。童新华笑了起来。
“我经历过,”纪铁林叹了口气,“所以我知道,人事最重要。”
三儿眨眼思索着:“叔担心鼎盛吧?”纪铁林又叹了口气:“那就跟孩子一样,鼎盛就是我抚养成人的孩子。退休审计一算帐,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还有这么大的能耐,给公司赚了那么多钱。那本来就是老子的能耐,同样的公司,别人办倒了,没必要谦虚。三儿,姓甘的还是当了老总。”三儿嗯了一声:“你说过。”纪铁还是叹气:“你拍清风小区二期之后,回来我问你梁姨,鼎盛真不管了?不管心里过不去知道吧?你梁姨说,想管就管吧。我也知道那是难得的机会,我们之前讨论过。回来我就给他们开会,说最好再买点地,省城地价高了就到宜城买去,死活不同意,那才没办法呢。有些人已经被姓甘的拉走了。算了。等我退休了他就大买特买了。我跟你说过的,当两回地标王了。”童新华插话问:“形势不妙哇?”纪铁林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说妙不妙?那时候人他妈的都疯了,他还去当地标王。”
“老先生说过,”童新华点着头,“都看得到的机会不是机会。”
三儿宽慰纪铁林:“县市级真够戗,省城没事,我还有块地没做完呢。小欣那天说,真想做房子,到省城做去。”纪铁林摇摇头:“管它有事没事,老子退休了。你说他们怎么不长劲呢?你那几个土老冒是锻炼出来了,有个好校长哪,不怪你当超级富翁。说超级富翁我还想起来了,省政府有人排了个超级富豪榜,私下里排的。小钱问小梁,不说三儿特有钱吗?他怎么排不上?小梁说,那榜最高才排第一,三儿要排就排第零。”童新华笑了。
“那么说朗叔不生气呀?”三儿问。
“他就喜欢那傻样了。”纪铁林说。
童新华收住笑:“三儿到底第几?”纪铁林笑了,童新糊涂了。三儿问童新华:“周过不跟你说?”童新华说:“他说有些事保密。保密就不问了,让孩子为难不好。”
“不问了。”纪铁林说,“记着,三儿排第零,零在一前面的。”
“零在一前面。”童新华撑撑眼皮,“我是搞不过你们这些奸商。”
“奸商,”纪铁林不满,“没我们这些奸商,你上哪儿发财去?”
“这话也对。”童新华点头道,“三儿,我现在真是百万富翁的。”
三儿夸张地噢了一声。童新华说:“童林拿三十万给我养老,投资入股了;我自己还存了点;周过平时再给点,加一块百万富翁。老纪没入,他把份子给小月了。老郎入了。”纪铁林感慨道:“集什么资?那就是派钱。小狗日的也太大方了。”三儿逗童新华:“老童现在不抠了吧?”童新华直摇头:“不抠,老纪都说我大方,不抠。”三儿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