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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跑回了太守府,沈娴推着华佗进了卧室:“师父师父,神医!您快帮忙看看陆大人怎么样了?”
刘繇一脸愕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华佗,大夫则十分淡定地低头写药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华佗微微倒抽一口凉气:“嘶——”
“怎么了师父?”沈娴赶紧问道。
“啧,张老头在这儿,你喊我来干嘛?”华佗抱着胳膊把大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他一瞟陆康的神色,伸出两指随意给他把了把脉:“准备后事吧。”
“师父!”沈娴微微提高了声音。
“你以为我在逗你玩?”华佗瞟了沈娴一眼:“张老头,这人你能治?”
大夫摇摇头:“陆大人年纪太大,气血两亏,受不住折磨,没救了。”
沈娴不说话了,她呆呆地站在大门口,那神情似乎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然而她双手死死扣住门框,整个人微微弯了腰,又分明是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生死由命,”华佗淡淡道:“我以为你在这疫区待了这许多日,见了那么多生离死别,早就该看透了。”
沈娴脸上浮起一个空荡荡的笑容,难看僵硬得好像木偶娃娃,她轻声说道:“师父,生死这种事情,怎么能看透呢?”
陆康当天下午就过世了,沈娴吩咐下去将陆康去世的消息封锁,只在庐江城中秘密发丧,这样等郭嘉和陆绩回来后,一切便早已尘埃落定。
赵云在灵堂外找到了沈娴,他问道:“就葬在庐江,还是派人扶灵回陆大人的吴郡老家?”
沈娴对着跪在灵堂中的陆逊努了努嘴:“你去问他。”
赵云有些为难,这时陆逊忽然说道:“就葬在庐江吧,从祖父生前为庐江百姓鞠躬尽瘁,想必离开后也愿意继续看着他们和平安宁地生活下去。”
“好的。”赵云点点头。
赵云走后,沈娴跨进灵堂,把陆逊抱了起来:“你还没康复,跪两个时辰就好了,吃了药回屋休息去吧。”
陆逊在沈娴怀里剧烈地挣扎着:“不……你放开我!”
“听话。”沈娴不紧不慢道:“如果你想为大人分忧,帮你小叔叔支撑起陆家,你就给我乖乖喝药早日康复,懂?”
陆逊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搂住沈娴的脖子,把脸埋在她肩膀上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了。”
沈娴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渐渐濡湿晕开了温热的一块,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托着陆逊,轻轻拍打他瘦弱却挺直的脊背。
沈娴后来才知道原来一直给陆康他们看病的大夫竟然是蔡琰的师父张机张仲景,怪不得老爷子治瘟疫的药方那么灵验,她想了想,确定自己并没有得罪过这位神医后,便怀着崇敬的心情对张仲景拜了拜,没再打扰华佗和张仲景关于医术的日常切磋。
停灵七天后将陆康下葬,沈娴这才全面接手了庐江郡的所有军政公务,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烦恼刘繇的安排问题。
还没等沈娴烦恼出个所以然来,刘繇自己找上门来了。
刘繇开门见山地说道:“刘使君,说实话在下是没什么兴趣做扬州牧的,之前也几次请辞避祸,然而这次没躲过去,就硬着头皮来了这里,若不是陆大人收留,恐怕……”
沈娴明白刘繇的未言之意,毕竟袁术一直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人的行踪,说不定就在考虑什么杀人灭口的勾当。
沈娴干脆地问道:“那刘大人的意思是?”
刘繇笑了笑:“若是刘使君不嫌弃,在下愿往益州避祸。”
这人是要投奔自己?沈娴有些诧异,她愣了片刻,眨眼道:“怎么会?说来你我同为汉室宗亲,理应互相扶持,况且陆大人去世前也托付过我,我答应了他,自然不会食言。”
甭管是暂时还是永久,反正刘繇就这么被解决了,沈娴莫名其妙地又收编了一干手下人。
其实刘繇有多少兵沈娴并不在意,看这位在扬州东躲西藏的狼狈样就知道手下没几个人,刘繇毕竟是空降的扬州牧,来扬州之前只能带点随从保卫安全,朝廷也不会给他拨几万兵马让他平定内乱。但自从师从张绣捡到赵云后就意外幸运值很高的沈娴这次依旧开了挂,她从刘繇那帮歪瓜裂枣的手下里面淘出来了一个长相英俊帅气的小鲜肉都尉。
都尉名叫太史慈。
早几天之前赵云就认识太史慈了,因为这位在军营中实在是鹤立鸡群,用沈娴的话说就是往那一站都在发光,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那时太史慈听了刘繇的吩咐将兵权交给赵云,然后与他一同带兵封锁了舒城,每天在城中巡逻,严密监视疫病发展的情况。所谓英雄惜英雄,俩人在一起聊了几句觉得很对味,没事又一起切磋一下武艺发现更对味了,很快就发展成了好朋友的关系。后来刘繇向沈娴投诚,沈娴收编了他的手下,赵云寻摸着太史慈这么给力的小伙伴不能被埋没,便向沈娴举荐了人才。
沈娴得知云哥把太史慈捡回家后顿时心花怒放,亲自抱着陆逊去围观了一场比武后肯定了太史慈的能力。
“主公,这位就是太史子义。”赵云对沈娴抱拳道。太史慈跟在赵云的身边也对沈娴行了礼,但他的目光却有些古怪。
太史慈从自己原老大那里得知庐江来了位益州牧。对于益州牧为什么会来庐江这么高深的问题太史慈没兴趣思考,他感兴趣的是,据说这位益州牧是个女人。
如果太史慈没记错,刘商羽应该是男的?这当中是有什么误会么?冒名顶替?
然而朝廷已经下旨承认了沈娴的州牧身份,还给她封官晋侯,这件事情天下皆知,就算沈娴胆大到欺君,她手下的其他人呢?益州可是有大儒蔡邕和卢植在隐居,还有荀彧、荀攸那种闻名世家的大才和曾经一度搅乱了长安的贾诩,这些人总不会也跟着沈娴一起欺上瞒下吧。
虽然太史慈不怎么八卦,可有机会解开心中的疑团,他还是想看一看的。
沈娴打量了太史慈半晌,忽然问道:“你似乎对我有意见?”
陆逊在沈娴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心想姐姐你开口也太直白了。
哪晓得太史慈更加直白,他点点头抱拳道:“刘使君,我只是在好奇您为什么能成为益州牧。”
沈娴愣了愣,随即她微微一笑,半真半假道:“大概是因为我爹是益州牧?”
“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史慈微微一晒:“我的意思是,刘使君您凭什么成为益州牧。”
赵云偷偷扯了扯太史慈的衣角,他没想这孩子这么虎。
陆逊转头看向沈娴,他发现沈娴并没有生气,而是点点头:“嗯,这确实是个好问题……那我给你证明证明?”
太史慈的目光微微一亮:“刘使君要如何证明?”
“看你咯。”沈娴无所谓道:“在处理政事上证明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如我们来打一架吧!”
“真的?”太史慈狐疑地盯着沈娴,他婉转道:“刘使君,其实州牧并非要善战,之前我家刘大人就不怎么会打架。”
“你家大人会不会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打就行了。”沈娴摆摆手:“我赢了你就得听我的。”
“没问题。”太史慈干脆道。
赵云不赞同地说道:“主公,你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你还问我。”沈娴瞪了赵云一眼:“这人可是你推荐的。”
“是属下疏忽了。”赵云叹了口气。
因为以前那些谋士和将领们不是见过沈娴打仗的英姿,就是跟沈娴一起打过仗,有的还被沈娴救(威胁)过,所以并没有一个人对沈娴当州牧提出异议。这次太史慈的疑问揭开了沈娴忽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等将来她的名气更大后,这种异议会越来越多的。
除非沈娴向全天下表明她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州牧、车骑将军甚至更大的官位,让所有人都信服她、畏惧她。
“任重而道远啊。”沈娴长叹了一口气,她拍拍陆逊的脑袋:“伯言,去找仲谋,让他把我的琴拿过来。”
“你要琴做什么?”陆逊很奇怪:“不是要打架吗?”
赵云默默地离远了一些,而沈娴则摆出了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样子对陆逊微笑道:“伯言,你知道吗,当年你姐姐我手下只有三百个人的时候,我就是给他们弹了一曲,他们便永远都不敢造反了。”
陆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僵硬地扯起嘴角:“啊,是嘛,哈哈哈姐姐你好厉害哦。”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没关系。”沈娴拍了拍手:“很快你就能见识到了……嗯千万不要让师父知道,据说江逐月天也可以弹得很好听的,这大概是我自己的问题吧。”
陆逊回太守府取了琴,与好奇跟来看热闹的孙权一同把琴交给了沈娴后,被好心的赵云拖着走到了最远的边上。
“信我,”赵云忠告道:“把你们的耳朵堵上。”
“子龙哥,为什么呀?”孙权仰脖看着赵云:“我姐弹琴真的很难听吗?大哥说她曾经弹晕了吕奉先……”
陆逊震惊了:“什么?弹晕了吕奉先?不是开玩笑嘛?”
赵云抿嘴说道:“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作为跟沈娴并肩作战很多次的赵云对主公那忽高忽低的弹琴水准也是没什么脾气了。
一曲江逐月天过后,太史慈成为了继张绣之后又一个听完了沈娴全曲的倒霉蛋。他神情恍惚地对着沈娴抱拳道:“刘使君,我很佩服你……”
能将琴弹成这样也是一种天赋。
“要不我再来一曲吧?换个好听的。”沈娴将指尖落在琴弦上顺着慢慢摸过,满脸兴奋的样子。
太史慈双手抱头一脸痛苦地迅速蹲下:“不不不还是不要了!”
就在沈娴洋洋得意的时候,她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咆哮。华佗单手抡琴朝着沈娴气势汹汹走过来:“小兔崽子,就知道你没好好练琴!弹得都是什么破玩意儿!祖师爷都要被你气活了!”
沈娴看见华佗,哀嚎一声转身就跑,被华佗轻松拽住了衣摆往回拖:“走走走,还得为师看着你才好好练习……多大的人了……”
华佗将沈祸害拽走后,贾诩背着手信步而来,他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深藏功与名。
赵云真诚地说道:“多谢文和先生。”
贾诩点点头,看向太史慈:“这位就是太史子义?果然勇猛!”
想起自己被沈娴折腾得晕头转向太史慈就有点脸红,他摆摆手,难得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贾诩眯了眯眼睛,唇边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说道:“不知道以子义的武功,比之温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