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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逐客令。
“是我”幕青衣开口。
如若溪骤然起身,走出屏风,四目相对间,小翠知趣的退出了房间。
“洛公子——”如若溪刚开口又顿住,转而说道,“公子能否在屏风外稍坐片刻,待我梳妆一番,这样见客太过失礼”
“不用了,姑娘这样才显得清雅脱俗,况且在下并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如若溪看着幕青衣,突然显得莫名的心跳加快。
“是的,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凤鸣楼的客人,是姑娘收留了我疗伤,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洛城人”
“嗯,公子说的对”,如若溪有些失望的收回期许的目光,招呼幕青衣坐下,幕青衣见如若溪一直闷在屋中轻咳,便提议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上次匆匆一别,幕青衣是欠了如若溪很多的交待。
出了“凤鸣楼”,两人慢慢走到山间,宁国的天色一直不好,平日里就算无风雪也总是雾气蒙蒙,现在转眼间反而下起了雪粒,幕青衣将披衣脱下帮如若溪系上,如若溪又是一阵感动。
看着这茫茫青山,转眼间铺上了一层白衣,幕青衣不禁感慨道,“洛城一年四季如春,断然不像这宁国,如此冰寒”
“是呀”如若溪宛笑道,“宁国素以风雪之国著称,天气变幻莫测,每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这风雪中度过”
“这种天象,怕是朝廷根基不稳之象”幕青衣哼笑一声道,她也很奇怪,在如若溪面前,她觉得很亲切,或许是族人的原因,她反倒觉得放松而无戒备。
如若溪扭头看了看幕青衣,想了想还是继续前行,在青楼的那么多时日教会了她不要过多的询问不该询问的话。
幕青衣觉得自己的话题有些不宜,放于普通百姓间,说出这些话的实属大逆不道,搞不好还连累他人,继而转移话题,“姑娘的双亲曾在洛城是做什么的?”
“我父亲曾是洛城的死士”如若溪说道。
幕青衣脸色突变,转而定定的看着如若溪。
如若溪浅笑了一下,笑容显得凄宛,或许是多年以来这个秘密都深深压在她的心底,无人可以诉说,恰好幕青衣问起,回忆便立刻涌上心头,“死士是国家危难时的最后一道城墙,那年我十岁,是已经懂事的年龄,王宫被攻破,父亲接到密旨,我跟母亲站在门边,父亲的刀挥起的时候,母亲跪在地上求他放了我,说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坏不了事,父亲虽然穿了盔甲,带了头盔,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眼泪跟母亲一样在往下流,我记得他捧着母亲的脸,手还在抖,他说‘素儿,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生去陪伴你们,但是这一天还是来了,皇上供养我们多年,该是我们报答的时候了,历代的死士在国难时都不可以留下牵挂,今生我欠你们的,下辈子我加倍还你们’”
如若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她接着说,“不过最后母亲还是救了我,她在与父亲说话间推了父亲一把,拉开门将我推了出去,否则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你恨你的父亲么?”幕青衣忧伤的问。
“不恨”如若溪摇了摇头,“我知道他是一个大英雄,即使他不杀母亲,母亲也很难幸免,面对敌军的拷问,或许还会受到更多的凌辱,我后来依稀听到存活下来的族人说起过父亲,他在拉下禁地的石门时,刚好敌军追来,石门还未落下,父亲被万箭穿心仍然挡在门前,直至石门完全落下才倒地,在我心中,他是一个英雄”如若溪坚定的说。
幕青衣一直低头克制着自己的悲伤,直到如若溪说完,她才缓缓抬头,看着如若溪,如若溪从未看过这样的表情,无论从幕青衣身上还是从其他人身上,幕青衣的双眼透着深深的悲伤,如此疼惜的神情让如若溪有些惊讶。
幕青衣轻轻的抬起双手放在如若溪的肩头,缓缓的靠近,将如若溪抱在怀里,她说,“今后,我将誓死保卫你”
如若溪的身子颤了一下,她将头慢慢的靠在幕青衣的肩上,眼泪掉了下来,她以为在青楼多年,她早已不相信这样的誓言,可是如今,这样的一句话还是如此有分量的敲打在她的心里。
良久,幕青衣扶如若溪坐下,问她,“想不想看你父亲当年的剑术?”
“嗯”如若溪狠狠点头,她对幕青衣的信任源于她在“凤鸣楼”看到他的第一眼起。
幕青衣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便开始舞起剑来,她学过洛城历代死士留在石碑上的武功,她也不难猜出如若溪的父亲应该是最后一代死士,于是她挑选了最后一块石碑上的剑术舞起来。
风雪越下越大,幕青衣的剑术仿佛与这冰雪浑然天成一般,招式伸收间雪势追随,气势磅礴,如若溪不知不觉间站起身来看的痴迷,当年父亲舞剑时也是这般英姿飒爽,母亲常常笑意盈盈的站在远处这样看着。如若溪觉得好像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身边的冰雪瞬时不见了,自己正身处辽阔的草原,十岁的她坐在绿草间,看着父亲在舞剑。
如若溪不禁捡起一片树叶,应情应景吹了起来。
幕青衣听到叶音声,暮然回首,漫天风雪如同烟花般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