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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脸早已称不上什么俊美,那道伤疤几乎可以算是狰狞的。
配上他此刻,满是血色的衣衫,更是难以入眼。
清宁慢慢的拿开了秦惑的手,握着。
凤眸看着秦逸轩开口,语气极淡。
“我原本想让你活着。”
活着有时候比死去更痛苦。
她不觉得让一个人死是多苦难的事情。
反而是生不如死,大抵会更加难熬一些。
秦逸轩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箭羽,目光下一刻却又死死落在清宁身上。
“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说过这一生只想嫁与我的,你说过的...”
他的眼中还是那样的不能相信,那样的想不通。
即便秦惑生来就比他尊贵,即便那人什么都好。
可他要怎么才能想的明白,那样深爱的他的女子。
一转身,所有缠绵情深,就都给了另外一个人。
他被夺走的不止是这万里江山,还有...
还有一个,此生再难得的一心人啊!
清宁看着他,凤眸清明。
十分清晰道:“那不是我。”
那是从前那个,为他受尽一切屈辱的原主说的。
这皇室官家,要多难得,才会有这样一份真挚的情意。
之死当时,秦逸轩风光无限。
如何看得起,那样一个养于乡野之地的女子。
容貌有缺,心无城府。
纵有千般好,如何敌得过佳人曼妙。
“不可能...不可能的...是你移情别恋...是你负我1
秦逸轩不能相信的一直重复着。
“她已经死了,在你要同她退婚的那一日,寒冬腊月,溺死这冰寒刺骨的碧水河中。”
清宁徐徐道来,眸色寒凉。
纵然原主情商低的可怕,为人也不算聪明。
到底一生,只喜欢过这样一个人。
在这样名利场上,一生难求了。
秦逸轩死死的盯着她,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个洞来一般。
嘴角的血迹忽然渗了出来,整个人都直挺挺的倒入了水中。
秦逸轩在水里不断的扑腾、挣扎着,不断的呛水入咽喉。
动静很快就小了下去,渐渐的。
碧水清波淹没一切,再不见那个叫永安城少女趋之如骛的少年眉眼。
清宁抬眸看秦惑,浅浅扬唇,柔情万千。
“好了。”
秦惑揽着她,飞身落在河畔上。
墨羽骑处理尸体速度十分之快,顷刻之间,便只留下了一滩滩的血迹。
剩下的人正在善后。
见两人上岸,齐齐下跪行礼。
“起来吧。”
秦惑神色并无其他,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
只不过是地点变化的比较临时,结果却没有什么分别。
清宁眉眼淡淡的,进城的时候都不曾流过这么多的血。
可见...这权势名利,可以让人冒任何的风险。
身后匆匆而来的臣子们跪了一地,见状仍是不动。
清宁看了他一眼。
秦惑挑了挑眉,其实也不是很介意他们在这里跪着。
“容王,如今国无正主,这样的事有了第一次难免有第二次...”
皇族之中,旁支还有不少。
今天是秦逸轩,明日就可能是秦明秦和秦XX。
容王执政,却到底不是君临天下。
各方说法,都差了那么一点。
“臣等...”
一众臣子跪倒河畔之上,一番换血之后,大多都是年轻的脸庞。
身着官服的时候,声音朗朗。
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一切便都似乎都有了新的希望。
秦惑开口道:“回宫。”
一众人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都停顿在了那里。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面上不乏激动之色。
是了,哪一朝的君王即位之事,是在这么随意的地方商议的。
一众年轻臣子们纷纷起身,回宫好啊回宫好!
几乎是同一轨迹的,容王爷那辆六驾雕花马车也到了人前。
琉璃珠帘轻轻晃动,带起一片流光潋滟。
秦惑上了马车,转身朝她伸出一只如玉手掌,眸色温存。
清宁忽然想起来,那一日他的眼眸,满面寒凉。
抬帘看来,却有倾城惑人之色。
那时候,谁想到会有今日这般,执手情深之时。
此刻不禁抬眸望着他,有些思绪飘远。
这两人不动,其他人自然也都停在了那里。
且看这一双人执手而立,两两相望着,倒也叫人不好出声打断。
那河畔打捞这尸体的众人,忙碌了好一阵子。
差不多将人都捞了上来,其余人都就地解决了。
只剩一个棘手些,捞了上来。
放在不远处,伸手探查了一番。
才朝着这边禀告道:“王爷,秦逸轩死了。”
这到底是皇族子弟,同那些个人总有些不同。
便是这尸体处理起来,也比别人麻烦些。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清宁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的尸体被泡的惨无血色。
四肢都已经十分僵硬了,胸口上那支箭羽,其实并不能成为致命伤。
因此...算是溺死的。
眼睛却死命的睁着,即便到死也没有完全想明白一般。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当时,秦逸轩诓原主跳这碧水河的时候。
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葬身于此?
“烧了吧。”
清宁语气淡淡道。
“是。”
即便容王没有说话,这些人也知道眼前这女子说的,便等同于他。
当下,也不禁多看了清宁一眼。
早就听说这姑娘同平阳王世子旧怨非浅,却是没有想到。
竟然深到,到死连个全尸都不给人家留。
将尸体烧成灰烬,这可是要永世不得超生的。
随之落下的还有一块白玉镶金配,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那身白衣已经被血色渲染的,辨不清原本的颜色。
那是那一年的秦逸轩,许给原主的定情之物。
可怜原主心思单纯,不过随口一句承诺而已。
她却到死都当真!
清宁原本是没有想过留着这东西的,早忘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白玉镶金配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她手里。
或许是原主执念太深,放不下那人。
清宁既然用了她的躯体,自然也得做些什么,投桃报李才是。
她回眸看着秦惑,眉眼温柔“走吧。”
那人轻轻一揽,将她带上了马车。
琉璃珠帘落下,一切都如隔云天外事,同她再没有半点干系。
而那白玉镶金配正落在秦逸轩道的手边,碎成了两半,墨色的穗子被风吹得徐徐而动。
那一年的俊美世子,傲慢寡情,空许了姻缘。
那一年的落魄小姐,初会繁华,错付一生情。
这世上总有这么多复复杂杂的东西,将原本纯粹的情感。
搅得这样混乱不清,那时的原主即便并没有什么优点。
却有一颗良善之心,和一腔对秦逸轩纯粹的感情。
大抵她也是想过,好好的嫁给她的未婚夫。
同他生儿育女,同这世上每一对幸福美好的夫妻一般。
为他朝送暮迎,为他灯下添烛...
即便他会有许多生的比她更好看的女子侍候,也不过求个长伴身侧而已。
可是这些...秦逸轩都不曾给过原主机会。
那些嘲笑羞辱掩盖的,
那些说不出口的婉转情思,从不曾有人知晓,
而如今一切都已经远去,那些东西再不会有人记得了。
后来偶尔有人提起那些笑谈,不过饭后茶聊而已。
清宁看着她的眼前人,眸色温软如斯。
伸手去掀那块秦惑曾经掀过的帘子,那一内一外,如隔天地。
恍然间,已是咫尺相依。
素手却一把被他握住了。
动作便停顿了那里,清宁望着他,徐徐道:
“我想知道,你第一次见到我是...”
秦惑却忽然俯下身来,用实际行动代替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