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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松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跟他说,“我就跟你说吧,她没眼力见儿。”
“侮辱我!你可以说我没智商没人品没底线没贞洁,但不能说我没眼力见儿!”
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打牌你自摸,领导讲话你唠嗑,领导喝水你刹车……您要是这种主儿,甭在姆们圈儿混!对时尚杂志编辑来说,有名就是祖宗,有钱就是大爷,有权就是领导,谁都惹不起,媛媛姐都混得有头有脸呢,现在一见明星不也跟丫鬟一样跪舔吗!
我怒斥彭松:“你回东吉祥胡同打听打听,我这家族遗传的高情商,东城区有名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我没眼力见儿,新鲜!我不就是进来没认出我大宝贝儿嘛,你也不能这么人身攻击吧。”
白莲花的经纪人听我这么一说,朝彭松点头,“就是个榆木脑袋,现在我看出来了。”
他说:“彭松知道你采访我们花姐,提前跟我打招呼,说你没眼力见儿,让我多照顾点儿,我心说能有多没眼力见儿,结果你一上来直接说她那电影,叫什么来着?”
“《谈恋爱不如跳舞》,怎么了?”
“你拿肚脐眼看电影啊,多少年前的电影了,花姐在里面还是原装脸,那脸大的,搁二环,西直门都不堵车了,她百度百科都不放这个电影,生怕触脸生情。你倒好,眼巴巴地非要触这霉头?”
“我哪儿知道啊,我想让她知道,为了采访她,我把那么冷门的电影都撸了一遍,我是个懂行的人!我要知道这茬儿,我提这个干嘛啊,我找抽啊!”
“开始我还以为你成心让花姐难堪,要是一般人,人家不鸟你,早撤了,你跟一个电线杆子杵在儿,一点也不嫌自己碍眼,我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没心眼的二皮脸,我好心给你使眼色让你出去,你倒好,也不看花姐忙着,上杆子还要采访,胖姐姐,你在遭人嫌方面还真是挺有建树的。”
此刻的我,很想破罐子破摔,挥舞着上衣奔跑在大郊亭刚修好的高架桥上。身边的车慢下来,即使摇下车窗的是心爱的章子怡出面劝我,我也要奔向苍茫的天涯。
为啥呢?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你觉得自己是王菲再世,参加《中国好声音》,愣是没人转身,唱完后发现仨导师七窍流血晕过去了,身子骨强健的那姐劝你别唱歌了,也许在哭丧界能号成天后。
你穿越到清朝后宫,本以为能当皇后,后来发现自己资质欠佳,只能当宫女,就是当宫女也当不了崔槿汐,第二集就直接被华妃给干死了——咦,电视剧里被淹死那倒霉宫女好像也叫福子,太棒了。
这么多年,我误会自己多有眼力见儿,多会察言观色。但残酷的事实终于让我知道,我是误会自个儿了。
彭松问白莲花的经纪人:“我觉得也没那么严重,花姐待会还能采吧?”
经纪人摇头:“肯定不行了。”
“你经纪人都不能劝劝啊。”
“彭老板您太看得起我了,说好听了我是个执行经纪人,说不好听我就是个不陪主人睡觉的通房大丫头,专门伺候我家花姐和大经纪人的,连宠物狗都不如。像花姐这种吃过苦的明星,台下都有点反社会,我估计化妆前采访就不必想了,你就干等着吧,我随时提点着就是了。”
彭松安慰我:“行了,多大点事儿,别一脸便秘的样子。”
我这人吧,有一毛病,一不开心,就挂脸。我连忙调整脸色,转换话题,“没有没有,我刚才看到你家郝泽宇了,还沉浸在他美色当中呢。”
彭松纳闷我也算见过挺多男明星的,郝泽宇又不是美颜盛世型的小鲜肉,我怎么好这一口。
“第一次有男明星离我这么近……你不知道,上次采访拍同志电影出名的那谁,让我不要离他太近,说怕我一身肉破坏他减肥的斗志……郝泽宇可真好,他身上的味我都闻到了,真香啊,他用什么香水啊……”我表演花痴来取悦观众,顺便掩饰我刚刚纵火烧他头发的心虚。
身边俩男的压根不捧场,我抬头,郝泽宇站在门口。今天诸事不顺,我站起来想赶紧闪人。
媛媛姐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她让我顺道采访郝泽宇。这次拍摄,是要打包宣传的。媛媛姐跟我讲前因后果,说白莲花的形象一直跟政协女干部似的,硬邦邦没有女人味,她最近电影不是要上吗,准备来点绯闻。在他们公司男明星划拉一圈,要不对方有家室,要不对方不配合,要不白莲花看不上,划拉来划拉去,也只有郝泽宇能入眼,名气不大,起码形象挺好的,白莲花也不亏。所以我要在文章中塑造姐弟恋的CP感。
我惊着了:“姐弟恋?这年龄差够母子恋吧,太惊世骇俗了,我写不了啊。”实际上,我才不想面对郝泽宇。刚才扮演谐星调节气氛,没扮演好,被他撞到,他不得误会我是个色欲熏心的怪阿姨啊。
媛媛姐也不看我了,“福子啊,你太让姐失望了,知道咱们公司的人怎么说的吗,说我这仨助理,落差也太大了,人家鱼和落雁什么出身,一个富二代,一个英国留学回来的硕士,你一个民办大学毕业的,原来在地铁卖票的,岁数这么大了,形象我就不说了,人家说你是我亲戚,我走关系才要的你。你看看,姐为你扛了多大的风险,还把白莲花这活儿交给你,是,白莲花是难搞,可是人家是一线大牌啊,鱼和落雁天天眼巴巴地盼着这活儿,我毅然决然地给你,还不是希望你干点成绩出来,早日转正吗?人家鱼和落雁干半年就转正了。”
这话说得我差点热泪盈眶,嗯,还是我遇到困难就退缩了,是我不对,媛媛姐多替我着想。
媛媛姐带着我跟郝泽宇的经纪人丹姐打招呼。丹姐长得挺像我高中班主任,满脸冒着青光,长得挺威严,人倒是好说话,“随便问吧,我家艺人心理素质可好了。”
但好说话,也可能是没工夫理我造成的,她在化妆间对着郝泽宇被烧焦的头发唠叨呢,“你们也没人看着他!”
“嗨,现在一块钱的火机真是不能买,我一个不小心,就这样了。”
我脸腾一下红了。
丹姐哼了一声:“拉倒吧,你就是今天不愿意来拍,给我上眼药呢!”
丹姐又给郝泽宇上了半天政治课,让他端正态度,跟白莲花捆绑销售的机会挺难得的,他都快两年没正经作品了,还这么懒下去,肯定完蛋。
郝泽宇倒是好脾气,嬉皮笑脸:“今年不是还发专辑嘛。”
“专辑?现在还有人听歌吗?发专辑能赚几个钱啊,跑商演,小地方你又不去,你想干嘛啊!你不是答应我今年好好赚钱,在北京买个房子吗?”
彭松脾气急:“还吵吵什么呀,先想想怎么弄他的头发吧。”
他手拨了拨郝泽宇的头发:“接个发片,要不弄个假发套?”
我有点急于销毁我的犯罪证据,我说:“要……要不然剃了吧。”
彭松先不乐意了:“不会说话,就别乱出主意,你以为男的头发跟你女的一样吗,本来就短,剃了就更没头发了。”
“不是,网上不是说了吗,寸头才是考验你是不是大帅哥……”
丹姐白了我好大一眼,“我家郝泽宇可是偶像,见过偶像剪寸头吗?”
“美人在骨不在脸,寸头多能突出他的五官啊。”
“那不行,我们还接洗发水广告呢。”
郝泽宇乐了:“谁?谁还能找我做广告,请他马上打给我。”
“他们不续约,是他们眼瞎,今年还不能弄个新代言啊。”
郝泽宇把头发拢在后面,露出额头来:“剪了吧,我受够了偶像头,现在是个偶像就弄这种小妹妹头,一点都不爷们。再说,要是真难看,我戴帽子呗,头发留长了再弄呗。”
大家都没说话,郝泽宇停顿了一下,又笑了,“剪吧,我又不红,谁注意我啊。”
再见郝泽宇时,他头发短得能看见白白的头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出的建议,郝泽宇没刘海和发胶扰乱视听,眉眼如画,细长的丹凤眼怎么看怎么勾人。
我激动地拉住彭松的胳膊:“这长相,放唐朝,武则天见他,还要什么张易之张献之啊。”
“行了吧你,净给我添乱呢。”
我一脸谄媚:“其实你眉眼跟郝泽宇也有点像,也是丹凤眼,就是脸比他大点,要不然你剪更好看。”
“就你脸圆成那样,还好意思说我脸大?”
弄完头发,我们就在茶水间开始采访了。
不在化妆间采访吗?我们也想啊,可白莲花要用那化妆间放衣服,郝泽宇倒是好脾气,说哪儿都行。
午间外卖送到,大家放在一边,白莲花那边的工作人员倒是一趟又一趟地取餐。
我努力塑造相谈甚欢的局面,自带笑声音效,问郝泽宇这些年的成长啊,感受啊,选秀时认识的那些小兄弟现在是不是还情比金坚。
郝泽宇倒是很配合,一点也没染上五讲四美的公关腔背书范儿。
啊,我还顺便问了被他PK下去的、我心爱的小吴彦祖,他怎么下落不明了呢?郝泽宇说还是回去做空乘去了,现在孩子都两岁了,变成了秀儿狂魔。
我这个问题似乎开了个坏头,采访也变成了寻人大会,旁边人纷纷加入进来。
当年那个唱歌特好,人长得也太帅的上海小孩,发了几支单曲后,出国读书,现在好像在香港工作。
美国海归那个学霸,最后转成新闻主播了,也算高大上。
家境特别不好的励志小美人,说要给爷爷买大房子的,现在还参加选秀呢,都快熬成选秀精了。
那个国民校草呢,本来以为会成冠军的?这个郝泽宇不知道,丹姐接话,转幕后做演出呢,前两年见过一回,那肚子,跟怀胎十月一样。
现实还真挺残酷的。
想想,我记得郝泽宇被淘汰时,我看的是重播。要下雨,天闷闷的,我在那时的男朋友家午睡要醒不醒,就听见他不停换台,电视最后停留在那个选秀节目上,淘汰时很多男孩哭,男朋友无聊,不停地掐我的脸,说小猪小猪快醒啊。我假装还在睡,最后还是笑着醒了,两个人打闹一番,我回头看电视,郝泽宇肿着眼睛,跟大家挥手告别,台子降下来,渐渐地只能看到他细细的手臂在挥舞。
后来,我和男朋友坐公交车去商场,那天是他的生日,我花了五百块订了个电脑包,当时对我来说也算是天价了。公交车上人很少,我看到窗外,有点惆怅怎么靠二百块钱支撑到月底。突然我接到一个短信,是坐在身边的男朋友发过来的,短信说:我爱你。
我爱你啊。尽管三个月后,他甩了我。不过七年后,我还是相信,那时的我爱你,他是真心说的。因为如此,每次路过711便利店,我心里总是有甜蜜,毕竟是7月11号的生日嘛。前男友后来娶了一直暗恋他的白富肥,在外面又找了个小三,听说也挺胖的。当然,他自己也胖到物是人非了。
那个电视里哭的男孩子,现在倒是完完整整坐在我对面。人生的剧本,还真是写的胡乱无章。
“所以还是得好好活,咱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劫后余生。”我感慨道。
大家都愣了一下,然而我肚子此时咕噜叫一声,打破了这美感。
彭松带头吐槽我,说这矫情,都是饿的。
大家开始吃盒饭。
我哈哈哈哈,赶紧又扮演谐星,说我最近又胖了,吃饭简直可以用憨态可掬形容。我狼吞虎咽,问减肥的人说你那盒还吃吗,安心承担着一个胖子在人群中充当开心果的命运,满地打滚一般,似乎湮没了我刚刚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情绪,鼻子酸酸的。哎,也许大姨妈要来了。
〔七〕
采访完郝泽宇,丹姐要去带另外一个艺人的通告,带着彭松就要撤。郝泽宇在那儿玩手机,一点情绪都没有,点了一下头,就算告别了。
我跟彭松赞叹郝泽宇没架子,“真好养活,身边没人都行。”
彭松跟我咬耳朵,“还不是因为不红,经纪人也不能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啊。”
临走时,彭松偷偷跟我嘱咐,“你多照顾点郝泽宇,他挺不容易的。”
“我一定照顾好他,放心吧。”
彭松听我这么说,一脸生无可恋,“听你这么说,我更不放心了。”
“有良心没有!打小除了你没吃过我的奶,基本就是我养大的,我还不会照顾人?”
“拉倒吧,从小到大,每次你特想照顾我时,我都差点没命了,您今天就省着劲儿顾着点郝泽宇,他还能有命活下去。”
丹姐和彭松走后,摄影棚那边莺莺燕燕一片笑声,更显得茶水间这边空旷。
刚刚有人在,我还能跟郝泽宇假装谈笑风生,装熟。然而就剩我俩了,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对着玩游戏的郝泽宇放空。
哎呀,是不是该说点啥打破这尴尬局面,比如,你玩什么游戏啊,好玩吗,怎么玩啊,教我玩啊……我越想越觉得无聊,还是闭嘴吧。
郝泽宇忽然跟我说话:“你相信第六感吗?”
“嗨,我就是靠第六感活着的。”
“本来我觉得人生就这样了,大不了以后改行,但今天我突然感觉特别好。”
“啊?”
“得感谢那把火,把我头发烧没了,这是好兆头啊,预言我今年特别火。”
我羞得抬不起头。羞之外,心里还有点酸酸的,甜甜的。打小我就是摔打长大的孩子,没人给我什么好脸,我乐呵乐呵就长成这样了。做杂志以来,明星再怎么nice,也是傲慢的,第一次有人给我这样的好意,还是在我出错的情况下。没什么盼头的生活,就像是趴在井底的污泥之中,你习惯了污泥的环境,抬头望,却发现天上有一个月亮。
即使玩手机,嘴角也带着一丝笑容的月亮,是郝泽宇啊。月亮真美啊。
〔八〕
下午四点多时,白莲花终于折腾完自己的旷世服装大片,开始拍她和郝泽宇的合影了,当然,郝泽宇还有一张自己单独的照片,不过我知道,放到杂志里,也就邮票大小。不红,让人受尽委屈。
因此,我在旁边忙前忙后地给郝泽宇倒水,递吸油纸。虽然差点又把郝泽宇绊倒,但也算表达了我的照顾之情吧。
媛媛姐四处插针,还是没找到机会让我采访到白莲花。我把五页的采访提纲都撕下来,叠了一群千纸鹤,摆在桌面上,最终还是睡着了。
睡了才半小时,媛媛姐让我赶紧穿衣服,白莲花拍完了,要走。我胡乱地穿衣服,拎着包,飞奔到摄影棚外。外面有点风,我刚睡醒,吹得我有点胃疼,中午吃太多了。
白莲花的私服也挺好看的,她披着一件外套,跟去时装周一样万丈光芒,就要上保姆车,媛媛姐扒车门,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花姐,知道您今天忙,让我们编辑在车上采访您行吗?采访完,您把她随便扔哪儿就行。”
经纪人看看我,叹了一口气:“姐,要不然就让她在车上采吧,胖丫头等了一天了,怪可怜的。”
白莲花没说话,媛媛姐也放弃了扒车的行为,脸上讨好的笑调整为服务员的专用笑容,意思是打扰您了,您走好。
郝泽宇自己背着包出来了,白莲花见状,一招手,“弟,怎么也没人带你回去啊。”
“打个车就走了,利索。”
白莲花骂了一顿郝泽宇经纪人不像话,让郝泽宇蹭她车走,他倒是也乖觉地上去了。上车前他看看我,跟白莲花说:“姐,让她也上来吧,我跟她聊了一下午,挺有意思一人。”
白莲花翻翻眼,以在农贸市场盯肋排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一样,抿抿嘴。
啊,啥意思啊。
经纪人见状,下巴指着我,“愣着干嘛,上来啊!”
我坐在车上,看着车外,媛媛姐在挥手,脸上换上“大爷下次来玩”的告别笑容。
白莲花果然排场大,保姆车跟房车似的,我一人占一排座,郝泽宇和经纪人坐后一排,我跟白莲花面对面。我有点紧张,胃更不舒服了。
采访提纲呢,坏了,被我叠成千纸鹤放摄影棚的桌子上了。我赶紧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我抄来的麻辣猪蹄的菜单,对着“水开后,放进处理好的猪蹄,姜、料酒……”努力抹掉白莲花和猪蹄的共通性,开始我的采访。
比如通过这些问题,我知道她是一个很干练的人。
“花姐,跟好莱坞的同行合作,有什么感觉?”
“还行。”
“听说您打戏都不用替身?”
“嗯。”
“您觉得中国电影发展趋势是什么?”
“很好。”
还有,我还知道她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演员。
“大家都关心您的终身大事,您会有压力吗?”
“你不问我就没压力。”
“您最近的荧幕形象都是侠女,是有意塑造吗?”
“不然呢?”
……
我看看窗外,车怎么还在三环呢?
麻辣猪蹄的菜谱篇幅已经用完了,我换上了万能问题,这不能得罪你吧。
“在您眼里,理想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别那么多话。”
白莲花经纪人打断了这一切,指着窗外,“胖大姐那麻辣烫又出摊了!”
大家讨论了一阵子,经纪人问白莲花,“姐,你吃不吃?在国外就听你念叨。”
白莲花本来说不吃,但咬咬牙说了句狠话,“今天不减肥了。”
我有点热泪盈眶,多好的女明星啊,原来她也吃麻辣烫,我还以为红到这个级别的,拉出的屎都是粉红色带香味的呢。
车开到路口,本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助理要下车去买,我拿出钱包,“我去我去,你们每人都吃吧!”
我按照人头每人来了一碗,又让摊主把辣油啊麻酱啊醋啊都分着多装了几碗,小跑着跑回车内。
麻辣烫的香味顿时盖过了保姆车里的高级味儿,经纪人见我多带来的调料,教训前面助理,“看见人家怎么买外卖了吗?学着点。”
我嘿嘿一笑,但笑容里透出了高贵冷艳,我福子可不是一般人!三年前,本来媛媛姐不准备要我,但我当实习生那仨月,看大家都骂外卖送来的晚,我就自告奋勇去楼下买,比外卖快多了,这上楼下楼连跑带颠儿地伺候人,愣是让媛媛姐把我留下了。
有次我请病假回来,同事们都说:“福子,同样的饭,外卖就是没你亲自下楼买的好吃。”
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姆们姆们姆们!
花姐脸色好点,接过麻辣烫时还问我:“你不吃啊?”
我仔细解开调料碗外面的塑料袋:“姐,给我一个减肥的机会吧,您是要辣椒、麻酱还是醋?”
“麻酱吧。”
好咧!
车此时开动,我一个没坐稳,手里的麻酱碗飞了出去。我大惊,可千万别把车弄脏了!可千万别蹭别人衣服上!上天听到了我的期盼,麻酱碗真没落车上。
而是——结结实实的,扣在了白莲花的脑袋上,真是一滴都没浪费。
我腿一软,直接跪车上,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司机特别棒,这时又停车了,我又一个趔趄,扑倒在了白莲花的身上。好家伙,醋和辣椒也没浪费,全倒进白莲花的V字低胸上衣里。
车里经纪人和助理的尖叫,在我耳里仿佛地狱奏鸣曲。
我惊吓过度,瞬间石化,想拔剑自刎,想就地自爆。
电光火石间,我看到郝泽宇向我抛了个媚眼。哦,不对,怎么可能呢,大概是美人什么眼神都会像媚眼吧。几秒钟过后,我明白了那眼神的意思,“跑啊,笨蛋!”那往车门倾斜了一百八十度的眼神如此明确地给我提示。
我于是拉开车门,直接跳车就跑。
只听车内一声东北腔脏话,“滚蛋!”
响彻三环,白莲花的嗓子真好,我边跑边想。我必须这么想,要不然我无法抑制我想一头撞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