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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一切的可能都在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成为梦幻泡影,她曾经渴望了那么久的那些美梦。
日影已经有些斜了,裴嫊从往事的伤感中回过神来,算了算时间,带着王姑姑悄悄朝湖畔的假山后行去,又给云香打了个手势。
裴嬿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姐姐已经藏起来不见了,那个叫云香的丫头说是要小解,她也全不在意,挥了挥手让她自去方便。
她跑到秋千架下,这个秋千和幽篁馆里的那个不大一样,只是一块有些简陋的木板,两边吊着绳子,和它一比,幽篁馆里的那只秋千倒更像只摇椅。
裴嬿玩心忽动,握着两边的绳子,便站上了秋千,一个人开始晃悠起来。
裴嬿幼时和裴嫊在一处玩耍时,姐妹俩时常在园中比赛荡秋千,看谁荡得更多,可惜姐姐病了一场后,就整日躲在屋里,再也没和她纵情玩闹过,此时想起旧日时光,下意识的便纵情荡起秋千来,只盼荡得再高一点,能将更远处的景色尽皆纳入眼中。但觉耳畔春风拂过,暖香醉人,放眼望去,一池鲜翠欲滴的荷叶在风中摇摆不定,高低起伏,几只绿头鸭悠闲自在的在水中凫游,更远处,是说不尽的姹紫嫣红,碧瓦红墙。
一时间,裴嬿心中只觉爽阔不已,看着那一池碧莲,情不自禁的便放声唱起歌来,“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湿,更脱红裙裹鸭儿。”
这些天她没少听裴嫊在她耳边唱这曲子,早已学会,此时不假思索的唱将起来,越唱越是开心,只顾纵情高歌,全没注意到有一个人正从她背后缓缓行来。
裴嬿今日依旧是一身袒领襦裙,她虽年龄尚小,但却发育的极好,胸脯鼓鼓的,最喜欢穿能显出她身材的袒领襦裙,银红上襦外套浅碧暗纹织锦半袖,系一条石榴红的团花下裙,臂上斜披着一条翠绿织金帔子。立在秋千上,飘来荡去之间,裙摆被风扬起,翻卷若云,瞧来恍若红衣仙子凌空而舞,再配上裴嬿清亮婉转的歌喉,颇为动人。
弘昌帝听着那清新的词曲,听到“笑脱红裙裹鸭儿”一句,不知怎的,心中竟然微微一荡,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
裴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这一声男子的低咳,忙从秋千上回头看去,那人站在春日的暖阳下,点点金光洒在他绣着龙纹的白色翻领深衣上,俊眉修颜,如墨色的浓眸中含着隐约的笑意,正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已。
裴嬿仿佛听到心内轰然一声巨响,觉得一颗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了,下意识的便用手去按在胸口,这一松手,下一秒便“啊!”的一声尖叫从秋千上栽了下来。
正觉得悬在半空,什么也抓不着、靠不得,空落落的害怕惊慌,便落在了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里。
裴嬿悄悄睁开眼睛,便对上那双如墨色深浓的眸子,此时那双眸子里笑意更浓,“怎么这样巧,小娘子恰巧就落到朕的怀里了,恩?”
裴嬿微张红唇,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圣上,你没在骗我吧?”想是吓得呆了,竟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弘昌帝怀里,任由弘昌帝抱着她。
弘昌帝看着还赖在他怀里的美人儿,嘴边的笑意更深,“你是哪家进宫来的小娘子,以前没见过朕吗?”
“我头一次进宫,自然无缘得见圣上了。我,我是卫国公家的女儿,进宫来陪我姐姐住几天。”
弘昌帝完全不在意她口中的姐姐是何人,只是笑道:“想不到你瞧着丰腴,抱起来却没几两肉。”
裴嬿这时才意识到她居然还在当今圣上的怀里,急忙便要下来,红着脸娇声道:“还请,请圣上放我下来。”
弘昌帝将她放到地上,裴嬿急忙盈盈跪倒在地上,“嬿儿实在是太过无礼了,还请圣上千万宽恕则个。”
弘昌帝亲手将她扶起来,“无妨,你方才唱的那个小曲儿倒是不错,朕听着像是南边一带的小曲。”
裴嬿大着胆子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弘昌帝一双龙晴凤目也正含笑望着她,不由得芳心大动,心跳如鼓,只觉得像这样被他含笑的目光看上一眼,心里便是说不出的喜欢,想也没想便道:“这是我姐姐教我的江南小调,圣上喜欢便好。”
弘昌帝忽然抬头朝西南处望了一眼,他目力极佳,远远的看见湖对岸的荷风楼三楼的窗子似乎开了小半扇。
似是阳光有些刺眼,弘昌帝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上前一步,轻声在裴嬿耳边笑道:“只要是你唱的,朕都喜欢。”
裴嬿惊喜的瞪大了眼,圣上这是在,这是在跟她调情吗?
如果说弘昌帝方才那句话是跟她调情,那下面这一句就是明明白白的勾引了,轻轻拉起裴嬿的小手,“朕今儿忽然想逛逛园子,嬿娘可愿陪朕?”语气亲昵而又轻佻。
饶是裴嬿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有些女儿家的害羞,涨红着脸儿,矜矜持持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圣上真好,我进宫都有半个月了,今儿还是头一回出来呢,还从来没好好逛逛御花园。”
弘昌帝轻笑,见她语气半是抱怨半是撒娇,问道:“怎么你姐姐没带你出来逛逛吗?”
裴嬿撅撅嘴,“姐姐自已不肯出来逛园子,也不许我出来。”眼珠儿一转,又道:“没想到我今儿下午偷偷溜出来竟然有幸见到了圣上,没想到圣上居然,居然……”说到这里却忸怩起来,不肯再说下去。
弘昌帝朝她俯下身子,“居然什么?”
裴嬿飞快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嬿儿只是没想到,圣上居然这般年轻,这般好看。”红霞袭面,端的是娇羞无限。
弘昌帝哈哈大笑,揽了她腰朝外行去,绕过假山时,摘下她鬓边的一朵玫瑰放在鼻端轻嗅,状似不经意地回头一瞥,远处荷风楼三楼的那扇窗子仍是开着一条缝,似乎一角淡紫色的衣衫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