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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浅笑,心下暗道:此时吾倒真有悔意。那日江下,本该刨根问底,吾却一意逃离。良机已逝。一念至此,无忧顿感心下憋闷,举掌轻抚心口,半晌不再言语。
弄无悯见状,暗自计较:无悲绝非信口雌黄之人,吾料其定未向无忧露言只字。然闻无忧之言,恐是对知日宫怪事生了疑心。
“既见弄无悲,可见金乌丹?“
无忧一怔,立时捻鼻:吾尚未提及,尔倒耐不住。
“确有所见。”
“擅离肩山,吾之过矣。”
“宫主此话怎讲?”
弄无悯轻将身子靠了椅背,两臂稍抬,径自正了金冠,容仪辉盛,气度堂堂,然其神情反促,双瞳若窥满月于牖中,氤氲密布,不得清宁。
“若非吾有心隐瞒,岂会令尔恼怒若斯,辗转至此?”
无忧难见弄无悯这般黯然,凝视其面,愁云未散,不雨长阴。
“金乌丹吾已得,未告旁人,因吾不信,未告与你,因吾不敢。”
“知日宫主,亦有不敢?“
“知日宫根基万载,世人皆知。然天运消长,岂有久祚?吾未尝患毁誉之谤,未尝贪溢美之辞,然情之所至,心之所往,身不由己。“弄无悯眉睫大开,眶内云烟陡散,灿如列宿。”有所惜,便有所惧。“
无忧嫣然,柔声应道:“如此这般听来,倒还是无忧种恶因得苦果,并非宫主之责。”
弄无悯一怔,迅指已是颔首不迭:“喜怒之邪,爱恶之端,全乎尔身。”
无忧不怒反笑,眼角高飞,轻道:“顾左右而言它。”
“金乌丹为万妖所觊,若告尔知,徒增忧惧。自入知日宫,几番进出险境,吾不容尔身有失。”
“若是如此,既得金乌丹,何不损毁,免其荼毒?”无忧稍顿,又再接道:“那日隐曜仙尊身至,将金乌丹转出,亦可落得清静。”
“金乌丹必得存于知日宫中!”弄无悯一字一顿,“无悲有疾,必得金乌丹方可存身保命。”
无忧心下一紧,目珠急转,轻声喃喃:“难怪金乌丹同弄无悲共存肥遗江下,难怪世人皆知弄无悯,无有闻听弄无悲。”
“据卸甲所言,愚城亦对金乌丹势在必得,弄柯乃是知日宫旧主所布之棋......”
未待无忧言罢,弄无悯已是轻声应和:“吾早知愚城蠢蠢欲动,身侧必有眼目。只是未曾料得,细作乃是弄柯,更是不敢推想,愚城城主,竟是家父。”
一言方落,弄无悯又见戚戚之色。
无忧心下一软,稍一上前,缓触弄无悯头顶金冠,探指抚其鬓发,轻唤数声无悯。
弄无悯微微侧头,缓靠于无忧掌上,轻道:“吾不知家父为何倒行逆施,然其擅屠妖属,吸纳妖灵,又欲夺金乌丹后快,想来,无悲之疾,其心知肚明。”
“莫非其假借愚城名目,不过欲得金乌丹,聊尽慈父之心?”
“若是如此,何需施拔舌之刑?”
无忧闻声,不由哀然,悚道:“无悲哑口,竟是此由!“
弄无悯稍一颔首,转眼再道:“当下景况,扑朔难明。尔可欲助吾一臂?”
无忧心下早有所动,此时尤是慨然:“正道之举,匡过之时,自当挺身。”
“无需挺身,保身即可。”
“如此,吾便留于虺海,自当无虞。”无忧展臂环了弄无悯于胸前,柔声调笑。
“普天之下,唯吾身侧,最是安稳。“
“妖丹事重,无悯独担,即便乃为无忧安危着想,总是欺瞒遮掩。”无忧面庞一抬,娇道:“无忧心下难平!”
弄无悯立时哑然,沉吟一刻,轻道:“尔欲如何?”
无忧立显踌躇,磨蹭多时,柔声缓道:“来而不往,岂非失了仪礼?“
弄无悯摇首不止,轻叹口气,已是不欲多言。
“弄无悲......”无忧稍顿,轻声探询。
“无悲心无纤尘,朗如皎月。然其举止宛若孩童,莫要苛责。”弄无悯抬眉,见无忧眉头微蹙,这便接道:“可见其蛙鼓?“
“闻之难忘。”
“可还记得于追日宫习艺之时,得授引星诀、一叶诀?”
无忧得弄无悯点拨,身子一颤,呆立半晌,方道:“难怪追日宫月试,吾施此诀,无悯却未多加问难。”
弄无悯微微颔首,阖目轻道:“若无大过,吾便随了他去。”言罢,松懈身心,靠于无忧身上,轻道:“寻尔下落,夙夜匪怠。“
无忧这方低眉,见弄无悯困睫终阖,坐而假寐。无忧心下五味,不由双臂稍收,又将弄无悯揽得近些,轻声自语:“那弄无悲,究竟是何宿疾,需以金乌丹为药石?“一言即落,无忧轻咬下唇,暗暗计较:无悯之言,吾当动容。然其既知明组邑所在,吾此后除却知日宫,岂非无它退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