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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夏荷这说不进理的样子,李慕只能问兰娘:“岳母,这是怎么了?”
“嗨,我这上山瞧了下家里的玉米地,见到最外头的苗子被人给践踏了,正打听怎么回事呢,荷姑来说是李六家的干的。我跟荷姑正聊着,李六家的就来了,说话不那么干净。结果夏荷就突然跑出来了。”林婶忙小声赶紧说清楚究竟是什么事,又问李慕道:“夏荷这怎么喝上酒了?”
李慕只能致歉:“是我的不是,只让他喝了一小杯。”
“哎呦这祖宗,下回可别这样了!怎么跟他爹似的,一沾点酒就撒泼。”兰娘愁死了。
夏荷偏将这句话听进去了,喊道:“娘!我没撒泼!——都是这人不好!”
兰娘说的荷姑是张家邻家的婆娘,与兰娘处的不错,这回也跟着张家,拿了点玉米种在了山上的下等田里。这日上山的时辰比较早,这才发现李六家的做的这事儿。
不过荷姑一向怯弱,虽说是发现了李六家的路过张家那块地的时候顺手给薅了好大一把的苗子,却没敢站出来拽住她,只能在兰娘打听这事儿的时候,悄悄地跑张家门口来,把兰娘喊出来说这个事儿,却没曾想李六家的居然正好找了过来。
这事儿兰娘也犯嘀咕呢,按理说她与李六家的并不熟,她闲得没事来折腾自家的地干什么?
“先把夏荷带回屋子里去吧。”李慕道是。
兰娘赶紧点头,拽着夏荷便要走。原本她正跟李六家的讲理呢,这事儿,只要沾上了动手,有理可也变成了没理了,夏荷这性子也太莽撞了。
李慕试着将李六婶搀起来,道是:“六婶,夏荷这是喝醉了,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商量。”
“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是他家在门口说嘴,是你那宝贝娘子先动的手!”李六婶不肯起身,道是,“你这娶了媳妇儿就忘了自家么,你六婶受了委屈,你还要商量!”
荷姑还在一旁呢,闻言小声道是:“明明就是你……”
“呵,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是我就是我了?你说你瞧见了,你怎么就不当时把我给揪住?现在跑出来辱我的名声?”李六婶辩驳。
她这一说,荷姑就恨上了自己的胆子小,若是当时把这人给抓个现形,还能容得了她在这儿胡扯?
李六婶嗓门大,叫屋里那两人也听得见。夏荷简直在跟她比嗓门道:“你有名声?你名声都被你自己败得差不多啦!谁不知道你家那儿子李芸在镇上有钱吃喝嫖赌,你偷你婆婆的钱给他,挨了好一顿揍呢!”
李六婶脸色一变。
虽说夏荷嘴巴上是说“谁不知道”,但实际上这事儿还真没有什么个人知道,大伙儿只见李六婶挨打,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李老六是个闷葫芦,他娘跟李六婶又觉得这事儿丢人,谁问都不说,也不知道林婶是从哪里打听到李六婶挨打的缘由的,说给夏荷听,却没曾想夏荷这一醉,嘴上不把门,直接给抢白出去了。
他这一说,在听的人便窃窃私语起来。李六婶向来说自家儿子在镇上给人干活,活计体面,挣得又多,只是开销大了些才暂时顾不上叫家里过好日子的,也没有谁没事往坏处去想,原来李芸在镇上竟沾染上了坏毛病。
兰娘也被夏荷这话给吓了一跳,一时没看住,叫夏荷一个矮身就钻了出去,又护在了自家门前,死死地盯着李六婶瞧。
李六婶这回真情实意地大哭出来了:“冤枉啊!这平白无故地怎么还说人偷东西啊!这秀才娘子,心怎么这么黑!”
夏荷瞧着模样倒是跟清醒了几分似的,脑子也转得极快,冷冷道是:“你这一口一个秀才娘子,倒让我记起了小时候的事儿,你那儿子李芸也是开过蒙的吧,被先生夸过几句聪明,你就沾沾自喜起来了,到处说你儿子以后是举人老爷的命。你动我家的地,莫不成是因为相公得了功名?”
“你……你怎么又胡说八道起来了!慕哥儿功名在身,那是我们李家脸上有光,我怎么可能会为这事儿……”她这么说着,却听见身边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夏荷那时还小,知道的不算多。这瞧热闹的人被一提醒,却都记起了当年李六婶洋洋得意的模样。李六婶耳畔窃窃地绕着旁人的讨论,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她很想大声地说,芸哥儿怎么了!芸哥儿开蒙的时候,可比慕哥儿强多了!
她又瞧了一眼李慕,这人正玉树临风地站在那儿,仍是无悲无喜的神情。
她确实是嫉妒啊。
忽觉自己已没得辩驳,李六婶又剜了夏荷一眼,转头爬起来便走了,昂着头,仿佛自己是个胜利者似的。
这架吵得虎头蛇尾,夏荷见李六婶走了,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才刚那恶狠狠的神色没了,夏荷望向李慕又带着茫然。李慕无可奈何,只能拉着他的手往张家带,把门一关,先隔绝了外头人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