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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这般看来,二夫人是被冤枉了。却不知是谁起的头,就在二老爷冲着二夫人大发脾气的第三天,一个流言像突如其来的暴雨,乍然间传遍了整个陈府:二夫人早在河阳老家的时候,就与大夫人不和,大夫人要求将大姑娘送进京来,二夫人极力反对,只是老夫人和老太爷出面,她才不得不同意了下来。
这个流言半是事实。说它半是事实,因为二夫人确实与大夫人不和,可表面上二人还是和和气气的。而所谓二夫人极力反对,也只是二夫人躲在二房的地盘里,大骂那大夫人是个投机取巧的贱人,并未真实到大夫人面前去拒绝。
但是,连这都被人拿出来讲了,还讲得有声有色,仿若亲见。什么二夫人笑里藏刀,表面上对大夫人恭恭敬敬,其实恨不得将大夫人抽筋剥皮,借着张姨娘之死,把二房里大夫人的人全部肃清,打死的打死,卖的卖,要多狠有多狠。什么二夫人当着下人的面大骂大夫人不要脸,就差没冲到大夫人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呸她一脸口水。
总之,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虽然二夫人立时行动,禁止了这些流言的继续传播。可还是在府里造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
陈初燕当然也听说了,她只沉默着,表面上看来对这些流言蜚语置若罔闻,但是,其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二夫人气得半死。
这些流言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被二老爷痛骂之后出现,而她被二老爷痛骂的事情及其原因,也不知被哪个混蛋咋咋呼呼地传了出去。
如今,整个陈府都已经知道:二夫人由于跟大夫人不和,故意要将大夫人的女儿随便嫁人,毁掉她的一生。
二夫人的名声,在陈府之内,彻底坏了。
不过还好,陈府是二夫人的地盘。二老爷那边,二夫人只要委屈地哭述一番就可以了。二夫人是二老爷的枕边人,两人少年夫妻,二老爷怎会因这样莫名的流言误会二夫人。而下人们,二夫人雷厉风行严禁他们胡言乱语便罢。只是,下人们对于二夫人,俨然只剩下了“畏”,而全然没有了“敬”。
“如果那些事都是真的,老爷也忒可怜了一点,竟然娶了这样的恶妇也不自知。”偶有人窃窃私语。
当然,那是二夫人再如何也抓不到的。
对陈初兰而言,这几日内发生了什么,她原是不感兴趣的。可是,她的姨娘劳累了很多。
二夫人风声鹤唳,原以为已经收服的在京城买来的下人们,她再不敢重用,而河阳老家带来的奴仆们,她又逐一怀疑过去,把可能私下说她坏话,故意将她与大夫人不和的事情透露出来的人全部挑出来,也不敢使唤。府里的用人布局,一下全被打乱。倒幸而她没有怀疑到林姨娘身上。林姨娘身上的事情,一下子又多了。
陈府之内,能够这样对付二夫人的,除了那新来的云姨娘,还会有谁?二夫人这边心知肚明。竟然完全拿那云姨娘没有办法。因为,谁也不知她是怎么做的到。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一直卧床休养的她,居然能够将自己的人脉弄到如此之广?!
二夫人莫名就被将了一军,一点防备都没有。
显然云姨娘的目标不在二老爷对二夫人的态度上。多年夫妻,他怎会因为大姑奶奶那句没有证据的话,就彻底厌恶起二夫人来。她的目标居然是府中上下对二夫人的态度,打乱二夫人的用人布局,弄糟二夫人才刚刚接手过来的家务,让二夫人手忙脚乱,头昏脑涨。
云姨娘真是厉害!
这时的陈初兰,才彻底明白王蔷所说的那句,“你那嫡母可有得头疼了”是什么意思!
陈初兰只盼望云姨娘专心致志对付二夫人,切莫要招惹她的姨娘,否则,她可要踏入她们那些大人的那滩浑水,跟她一战到底了!
陈初兰想到这个,一脸认真。
且不管陈初兰是如何想的,暂时来讲,这夫人姨娘间的较量,是与她这个小小的庶女无关了。
那么就把话说回来。话说这一日,五月一十九,正是王家生日宴后的第十日。
陈初兰与陈初燕在陈初雪屋里寻她说话。
说到这个陈初雪。经过这么些日子的调养,病情颇有好转,只是伤风感冒症状仍在,时有咳嗽,但瞧她的状态,较之十日之前,可是好太多了。
陈初雪脸上长了些肉,脸色当然也好了很多。肌肤嫩白,白里透着红,显然近半个月来,被养得极好。
二夫人果然害怕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夫人当众讽刺二夫人的一番话,救了陈初雪一条命。
现下,陈初兰和陈初燕正坐在陈初雪床前,陪着她说笑。
三人天南地北地扯着,时不时地哈哈大笑。每个人的状态都极好。无论是卧病近一个月的陈初雪,还是因婚事烦心了好些日的陈初燕。好似在这之前,大家都过得很好,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而正是三人扯东扯西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小丫鬟进来通报,竟说:“苏大姑娘来了。”
三人皆是愣住。
倒是陈初兰片刻后反应过来:“苏蓉蓉!是苏蓉蓉!”
陈初燕讶异。
陈初雪的眼睛就像盲人陡然见到了光明,一下子放出了光芒:“蓉妹妹竟然来了!快请!快请!”
苏蓉蓉,她们在来京途中,济宁过夜的时候,遇上的那位小姑娘。
她同陈初雪最为交好。
陈初雪让贴身丫鬟绚香亲自去请。
苏蓉蓉在绚香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一个多月不见,这个九岁的小丫头倒显得胖了几分。一张鹅蛋小脸变得圆圆的,两个羊角小辫一绑,系上一串珍珠,显得她像一个海中跃出的抱鱼小童,极为喜气。
却是她一进屋子,就把视线投在靠坐床头的陈初雪身上,眼眶瞬间就红了,泪珠在里边打转。“原就说好要来找你玩的,”只听她道,“却被娘亲带着到处寻亲访友,没有闲空过来。谁承想,你居然病了,还病了这么久。若不是听人说……”她的声音哽咽了,“我都从未想到你竟会过得如此不好。”
她这番话说完,陈初兰可怔住了。原来,苏蓉蓉是听人说陈初雪过得不好才来的!
“……”陈初兰扶额了。看来二夫人的计划(向官夫人们展示健健康康的陈初雪)要提前了,竟是二夫人虐待陈初雪想要陈初雪就此病死的传闻已经传播出去了!便就是那日她在王家再如何做戏也无济于补!——毕竟,她做戏的对象是陈初兰,不是吗?真正的苦主还躺在家里呢!
陈初雪一听到苏蓉蓉这么一说,愣了一下,继而怕是被她触到了什么伤心事,泪水竟无法抑制地“啪嗒啪嗒”地一滴滴沿颊落下。
陈初兰看向陈初燕。陈初燕也瞧向她。两人无奈地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