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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冲击和珅。风云与宾日就留守大营吧。一切行动从明日丑时开始,此次务必生擒和珅,以解我心头之恨。”
在场诸人齐声说了句,‘谨遵帅令’后便各自下去准备。
甘肃的夏日晚上,雨刚下过一阵,空气非常的潮湿,比起白昼来更是闷热不堪。人稍微一走动,都是满身的大汗淋漓,故一到晚上,人踪罕见。蝉的叫声,连绵起伏不断,再混杂上一两声夜枭的叫声,倒也让人感到今夜的寂静。
整支麒麟卫极其训练有素地悄无声息前进着。尾随于后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陈道海,望着夜色中如黑色长龙般整齐的队伍向目标快速行进,不由又多了几分的感慨:
世事难料,就算诸葛亮复生,也难推测出自己这支大清兵马将要攻击的对象是同为一朝之臣的和珅军。
在离三化的和珅大营还有五百米处的一个小丛林边,陈道海示意全军停止前进,避免过早遇上和珅军的侦骑,静候右翼杨遇春发动进攻的信号。
和珅却并不知自己的死期将至,依旧与程立文躲在大帐内密商着阴谋诡计。
“中堂大人,这连江林门的林门主第二批使者又已来到,不断追问前二位使者的下落,您看我们该如何答复他们?”原来程立文在为连江林门的事感到头痛万分。
和珅也是一样的伤脑筋,可不是嘛,原本派出去想嫁祸于陈道海,可这二人尚未到达陈道海军中,便于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倒像自己下了毒手似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和珅在大帐内踱来踱去,而程立文则紧盯着主子等着他发话。
又多走了十几步,和珅那越来越肥的脸颊抖动了一下,语气颇为烦躁地冲着程立文说道,
“你有什么好主意?我这可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呀。”追根究底,还不是这程立文出的好主意,三番五次地陷害陈道海不成,倒使得自己也深陷其中。
程立文一听,好嘛,全赖在自己头上。看来这个主儿还真难伺候。想归想,这面上还是作出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思索开来。
不久程立文便一脸昧笑地说道,
“中堂大人,反正连江林门与百剑门结盟已是板上定钉的事,林门主绝不会为了这两个人的生死与您过不去,他们连江林门要的也只是个台阶而已。
既然这样,我们就死咬定这两位使者乃陈道海所杀,到时把陈道海的尸首交出去不就结了!”
“你说得轻巧,那陈道海可非那好处置之徒。你又有什么法子对付他?”
自从陈道海每日递减所供粮草以来,军中已是严重缺粮数日。士兵们每日的粮食供应在不断减少中,这使得和珅便有种不详的预感。
虽然当兵的吃多吃少饱不饱不关己事,但战斗力急剧下降是明显的事情。
平日时,这士兵的战斗力再怎么下降也不关自己什么事,可偏偏这时候附近居然出现了多股新教军,连图钦保这种虎将在进剿时都阵亡,不得不引起和珅的高度联想,总觉得这是陈道海勾结新教军来对付自己,自己不也曾故意漏过新教军主力让其对付陈道海的吗?难保这陈道海不会来个依样画葫芦。
为防万一,和珅通过军机处每日一函敦促陈道海迅速把粮草增补齐全,实在不行,也得先运一批救急粮草上来才行,免得手下真打起战来一触即溃。
“这两军交锋,极易产生伤亡。我们不如把这陈道海给调至前线。。。”
和珅眼一亮,已然猜出程立文的言外之意。
果然不错的妙计,大清军与新教军交锋,难免死人。这陈道海如果冲锋在前,被一支冷箭射中当场毙命,也是常有的事,怨不得自己。而且这样一来,负责粮草押运的人便可换成自己人了,全无后顾之忧。
“嗯,很好,此计甚妙。立文,你马上发出调令,让那陈道海迅速到德坎和琳处军前效力(德坎因新教军主动放弃而被和琳趁势夺回)。你再亲自跑一趟,把我的亲笔信交由和琳。”和珅的信自然不会是夸奖陈道海的,而是要乃弟专门关照一下陈道海。
“扎。大人英明。”程立文夸张地应了声,并装腔作势地半打了个辑。这姿势使得眉头顿开的和珅大笑出来。
和珅的笑声只持续了片刻,便被突如其来的一支火箭给打断了。这支箭穿透厚帷直插在帅帐正中央
的帅字上方一点,并迅速燃烧起来,把整个中军帐都点燃了。
更多的火箭在和珅尚在呆立之时蜂拥而来,嗖嗖嗖嗖。。。。。。光是听那箭雨划过长空带来的呼啸声都觉得可怕。要不是程立文反应快,立刻把和珅推到桌子下,恐怕和珅早已成了只刺猥。
中军帐内到处插满了箭身在燃烧的火箭矢,东一簇西几支,整个营帐都是被箭射穿的小洞 眼,帐顶更是直冒滚滚浓烟。
和珅这几年身居高位,身躯早已发福,武功荒废不少。他还是在程立文的勉力扶持下,才慌慌张张地从已是烟熏逼人的营帐中逃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和珅边呛着边问一旁的程立文。
程立文也摸不着头绪,拦住一名正匆忙奔向大营右侧的协领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协领有点惊乱地答道,
“不好了,新教军从我军右翼突击过来,已攻破第一重防线。”
和珅听后先是勃然大怒而后面色苍白地自语道,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左右翼均有重兵布防,如何能无声无息地突破呢?定是那陈道海捣的鬼,想报一箭之仇。”和珅很快便联想到了死敌陈道海。
程立文提醒道,
“中堂大人,现在情形危急,坚守还是撤退,还望速作决定,免得贻误战机。”
和珅不甘心在甘肃寸功未立,在火光的照耀下,露出狰狞的面貌,咬着牙说道,
“全军坚守待援,王参将迅速到第二重防线指挥防御,并马上调动左营刘参将的兵马前来增援,毕竟新教军乃是批乌合之众,怎能抵挡得住我朝廷的大军呢。”
和珅也想赌上一把。这图钦保阵亡一事自己擅自压下未报,等的便是立功之时再呈予皇上知晓。如果能把这些来袭营的新教军消灭,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那时龙颜一悦,这小罪便可忽略不计了。
三化的清军在王参将的指挥下,仓促进行防御战。可这右翼的缺口实在是太大了,且和珅根本未料到敌人会从右翼突破进来,兵力在右边的配置就少。
很快,第二道防线也被杨遇春运用连续突击战术突破,王参将阵亡。清兵被迫退守第三道防线,也就是大本营。
久候的陈道海,见无数的火矢腾空而起,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明亮的轨迹并于和珅的军营中绽放时,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手一挥,下令本军开始冲锋。
陈道海拔出战刀,一夹马肚,第一个冲向和珅营寨。口中直念叨着,
“和珅呀和珅,老子来找你算总帐来了。”
紧随其后的便是麒麟卫中的精锐部队,如一支不可摧的利箭直插向黑夜中的目标。
此时清军主力都放在了右翼,防御杨遇春的进攻上,根本未料到正面也有敌人发起袭击。廖廖无几的防卫兵力就像在洪水中投入几包沙袋,丝毫无法阻挡。
“杀呀,杀呀!”
陈道海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每一次的斩出,面前总会有数名清兵倒于血泊中,在他四周躺满了清兵的尸体。
凭感觉,陈道海体会出极其缺粮的和珅军士兵严重缺乏战斗力。当面之敌就算是抵挡,也让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气力,刀刃直接劈在清军士兵的脖子上,一个生命便很脆弱地完结。
以陈道海一人之力,硬给他杀出一条血道来。凡陈道海过处,无不是人仰马翻,刀折剑断,兵丁们见了陈道海,就躲于一旁。
随后冲上来的麒麟卫士兵可没那么仁慈,短兵相接后见一个杀一个,反正敌人缺粮力疲,好杀得很,刀枪又不长眼。
此刻的清军在前后夹击下早已开始混乱开来,根本无多少反抗能力,基本是边打边溃散,沿途尽是倒毙的清兵。
麒麟卫将士人人都像疯子般,赤膊大叫着冲杀进去,只往人多的地方赶上去就是一阵劈刺砍剁,杀得浑身是血为止。
寅时,麒麟卫中营五百人在陈道海的率领下,突破了清兵在正前方布下的防线,击毙了约四百名兵丁,己方才损失约三十余人,如潮水般的骑步兵涌进了和珅军大本营内。同时,右翼的杨遇春也顺利地击破第三道防御线,与陈道海会合。
可怜的和珅中军大营,被这些铁骑精兵来回冲击,肆意狂踏乱端,像割麦子般一倒就是一大片,刀光剑影中人自为战,哪还顾得上他人。
惨叫呼号中,清兵有的被砍掉大腿掉了胳膊,劈断了脖子削飞了天灵盖的,血雨从天上不断倾洒,人头在草地上被马及人脚踢来踢去,伤亡者不计其数。
当和珅此时再想领残军撤退之时,时机却已失去。杨遇春早已分出一部人马堵死了和珅的退路。
望着四处都是喊杀声及麒麟卫将士的大本营,在一名亲兵劈死两名想要靠近的麒麟卫士兵后,程立文现出一副慌张的神情询问和珅道,
“中堂大人,您看我们该如何是好?”
和珅抹去溅于脸上的鲜血,颇有临危不乱的风度冷静地说道,
“马上换上我早已备好的普通士兵服装,寻机逃出营寨。离营寨五里处的一个小山沟处,我已预留了三十名亲兵,在那我们再换骑快马撤往德坎,投奔和琳。”
以和珅的狡猾,在立寨之初,便想到了退路。在程立文及几个亲兵的护卫下,慌不择路地在夜色中狂奔,直往和琳处而走。
而和珅的左翼兵马闻知中军溃散,也随之撤往德坎。
陈道海尚不知和珅已逃逸,领着一大群人在大营中策马疯狂追查。杨遇春好不容易追上陈道海,对其说道,
“大人,据擒获的和珅亲兵所述,和珅在大营被攻破前便已换装逃走。”
陈道海乍一愣,而后望着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和珅大营,愤愤地说道,
“又便宜姓和的了,看来他还真有九条命。马上收兵,不得继续追击。”听闻和珅走脱,陈道海连品尝胜利的心情都没了,果断地下令撤兵。
“那些俘虏怎么办?”杨遇春不敢擅自作主。
“此次抓了多少人?”
“共一千六百人左右。”杨遇春答复道。
陈道海虎目圆睁,寒光直射,冰冷地说道,
“时斋兄,全数杀掉吧。”
说完陈道海便拔转马头缓缓而去。
杨遇春愣了愣,好嘛,真是够狠,居然要自己学那秦时的白起。
不出半盏茶功夫,麒麟卫将士已全部撤出完毕,走上了归途。杨遇春从后面追上,回复陈道海道,
“大人,那些降兵都已处理妥当了。”
陈道海点点头又回头朝杨遇春说道,
“我知你定是怪我为何如此心狠手辣,我也是不得而为之呀。
这次袭击和珅,如果让这些俘虏知晓我的身份,谁能保证不被泄露到皇上那里?到那时大伙可都是死路一条。估计满门抄斩都嫌不够,诛灭九族才能以一泄皇上的心头之恨。”
“那大可把他们永久拘禁起来。”
陈道海摇了摇头,这杨遇春什么都好,就是心肠有些软。
“只有死人才是最好的保密手段。”
又望了望正在行进的麒麟卫士兵,陈道海再次对杨遇春说道,
“古人说得好,一将功成万骨枯,所有的军功都是用敌人的尸体堆砌出来的。为将者就需心够狠。往后连目前这批麒麟卫将士都要全部处理掉,只能留下少数精英份子。
这私建部队并用来袭击本朝军队,实在是天大的罪名,况且麒麟卫本身就是建立在高饷银的基础上,保不准哪个士兵经不起银弹的诱惑就全给泄了出去。当然,这些事情我会叫容敏来做的。”
杨遇春深得陈道海的器重,故陈道海不厌其烦地解释着自己所作所为,想得到他的支持。
“你放心,一旦他日永琰继承大统,我又得掌大权,我将优先抚恤这些士兵的家属。”
陈道海把宝全押在永琰身上,在未达成目标之前,可以随时舍弃一切的东西。
人在世一生,总要作出点什么来。陈道海自认自己也是百姓出身,如果由自己执掌朝政,那肯定会比和珅来得强,绝不会逊色于贞观之治、开元盛世、文景之治的。
为实现目标,陈道海正坚定不移地一步一步走着自己的路。如果路上有阻碍,他会毫不迟疑地铲除它。
杨遇春也不在说些什么,谁叫自己上了陈道海的贼船呢,已然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