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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林晚星催他们下楼,不要在楼道里闻臭味了。
他们在垃圾桶边扔掉大包垃圾,往新村外走。
路灯投下宁和的光,香樟树枝叶在秋天夜里摩挲摆动,
空气里是澹澹的香樟树味,让林晚星原先的酒意消散不少。
男生们又在争执刚天台上她的表现:“你听老师嘴硬,她就是不好意思说!”
“对啊,她肯定没和教练说过什么‘我会想你’‘你别走’之类的。”
学生们模彷着她的温柔口气,林晚星起了层鸡皮疙瘩。
“什么跟什么!”她赶紧打断学生的脑洞小剧场,“我怎么能挽留教练啊,倒是你们也不耍赖,就这么乖乖放他走了?”
学生们平静接受王法离开,张罗烧烤晚餐,毫不留恋和教练道别,这些都让林晚星非常意外。
“我们当然想让教练留下来啊!”秦敖双手反背在头上,向前走着,“但你是不是傻,你都知道那天我们没睡着啊。”
林晚星心中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
“那天”是指他们赢了绿景国际的那天。
王法去永川面试,学生们获胜归来,因为太累了,他们在她屋子里睡得四仰八叉。
那天,她和王法两人在天台吃火锅。她问王法去永川面试得如何,王法告诉她,他要走了。
“1500万欧诶,这也太多钱了。”秦敖大步跳上矮花坛,用一种兴奋又饱含遗憾的语气说道。
路灯下,学生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因为提及“挽留”的话题,每个人的声音都带着无奈的幻想。
“我们还等了好几天,想着那个给我们送信的神秘人,会不会再给我们送点什么东西,能让教练别走。”付新书说。
“但我们谁也没收到。”俞明说。
“不过我们有1500块!”林鹿笑了。
“现在没有1500块,刚吃完了。”陈江河冷静地提醒大家。
学生们都很平静,但他们大多数还保有快乐与希望。
林晚星这才意识到,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对王法有诸多不舍。
但学生们要面对的是巨额金钱。
钱很多,多到充满热血和拥有无数疯狂的少年人都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必须投降。
所以,他们得乖乖说再见了。
缓步行至新村门口,公交车站在右手边,可以步行回家的学生往左手边走,和她挥手告别。
林晚星陪剩下的学生等车。
“我们以后会找到别的教练的。”郑飞扬说。
“没有的话,教练远程教我们也行。”冯锁说。
“你放心吧。”付新书讲。
林晚星没想过,这样的一天,竟以学生安慰她作为终结。
学生们一个个上车,她送走所有孩子。
林晚星坐在公交站台上,背后的广告灯牌炽热而明亮。
这是难得一个人的安静时刻。
她仰起头,望向被城市灯光投射的迷蒙夜空。
诸多情绪相互萦绕,人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没办法解决所有。
她最后伸了个懒腰,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
走回去的一路上,林晚星都在设想着,等下她上楼后,要和王法说点什么?
商量下以后的联系方法?
托王法介绍个靠谱的新教练?
总不见得真要表白?
他们好像也不是那样的男女关系。
似乎比寻常情爱多了些什么,但也同样会少一些别的东西。
新村的景观灯到了晚上九点后,会为了节省能源关掉一些。路上比刚才更暗,树影婆娑,楼宇的窗户中透出零星的光。
野猫倏忽一下从灌木丛中穿过,林晚星抬头,看到了二楼的灯。
明亮的教室灯光,漫洒进老旧新村的黑夜中。
林晚星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楼上那大片不要钱的灯,是梧桐路17号二楼开的。
那是她爷爷奶奶曾经的开办补习班的教室,灯光映衬下,窗户上原来贴的红色大字业已斑驳,但留下了大致的模样,是“元元”。
林晚星觉得自己肯定还有点醉。
今天有人用过教室吗,为什么灯亮着,是学生们忘关了吗?
总不见得是王法在里面,他开的?
林晚星边想着边打开楼栋防盗铁门,一二楼之间的感应灯倏忽亮起,她踩着水泥楼梯,拾级而上。
二楼,补习入口处。
绿色铁栅栏门开了条缝,门没完全关上。
教室里灯光明亮,顺着门缝淌入走廊,照亮对面教学仓库的赭红色门板。
林晚星把钥匙揣进口袋,准备进去关灯。
“吱呀”一声,她推开铁门。
楼里忽然静极了,那瞬间,林晚甚至能听到楼上拖鞋擦过地砖的声音。
钥匙在裤袋里叮当作响,林晚星走到教室门前,向内张望了下,没有人。
她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地一下,关上灯。
只是下一秒,灯光乍亮,宛如白昼。
林晚星的手按在开关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教室黑板。
那上面多了两行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