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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好,他也不至于天天晌午就来报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养心殿用膳的时候反而更少。
不过她喜欢这样,至少她的儿女不缺少与皇父相处的时间。云珠浅笑,螓首微侧,问旁边的采露:“我吩咐厨房炖的桂花燕窝羹可给两位公主送去了?”
桂花有化痰散瘀的功效,孕妇不宜吃用,去岁她做的那些桂花茶、桂花蜜……酿的桂花酒,除了送出去的,余下的她有时间便吩咐小厨房做给和敬和徽她们吃,对女子强肌滋肤解毒去咳调理身体最好不过。
“灵枢姑姑亲自送过去了。”
颔首轻点了下头,云珠起身送弘历出长春宫,“皇上晚膳要过来用吗?今儿小厨房进了不少鲜虾,我瞧着做‘血燕牡丹虾’‘酒心虾球’挺好。”
每次他出门她总会送他一程的行为让他觉得很贴心,就算她怀了身孕,他处处体贴,她也照做不误。此时停了脚步,瞧她闪着期待的眼眸像阳光下波纹涌动的春水,微翘的琼鼻立时显得格外动人,他忍不住伸手轻刮了一下,哼道:“永珎那小子回来了,你要下厨是吧?朕可是沾光了。”
略带嗔意地横了他一眼,捉住他作怪的手,“每次出远门回来我不也同样用心想着你能吃好睡好?”小心眼,跟儿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好罢,算她说的没错。他握了下她的手:“厨房气味杂,别待太久。”以前她怀永珎那会儿一点味儿都能让她吐得胆汁儿出来,他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知道,我就做几个菜。”
目送着皇帝远去,云珠扶着素问正想回殿里,正好碰上送了桂花燕窝羹到体元殿的灵枢带了掬兰回来。
“主子。”灵枢上前在云珠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珠脚下一顿,眼睛闪了闪,好一会儿重新举步缓缓回了屋里。没想到和徽竟是故意摔伤自己的,从她骑的马发疯开始她就意识到有人在马身上做了手脚……
云珠从来不避讳让孩子早早就见识到后宫各种阴私手段,甚至事后还会为他们分析讲解,一些争斗背后关乎的前朝局势。
就像之前,太后从五台山回来抬举娴妃不过是看着乌喇那拉家族在战场立了功,皇帝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认为自己锦上添花一把一能得娴妃的感激投靠二能让宫中嫔妃看清圣母皇太后的尊崇,再者娴妃出身满洲著姓大族相貌艳美,她若地位稳固必能分薄皇后在这宫中的圣宠权柄,而后宫只要不一枝独秀,太后的重要性就出来了。对于男人特别是皇帝来讲,妻妾可以不止一个,生母却只有一个,不是吗?!
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太后训斥自己的额娘,和敬和徽也知道对她露出和蔼笑容的皇玛嬷并非无害,这充满了争斗与算计的皇宫里唯有他们的皇额娘才是真正能给予他们庇护的参天大树。
没有了母亲庇护的嫡出皇子皇女会是何种处境?圣祖爷时的废太子幼小乃至青年时期何尝不风仪得体英明博才,最后却在各方势力的倾轧中被拉下储位,圈禁终身。被皇帝厌弃的皇后的儿女是不是依然尊贵?这个更不须说,当年吕后何尝对不住刘邦,还不是时刻面临着后位被夺儿子被废的危机……
在这后宫,其他的嫔妃皇子皇女或许可以母凭子贵子以母贵,只有正宫嫡出是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没有了母亲庇护的嫡出皇子皇女会是何种处境?犯了错被皇帝厌弃的皇后的儿女是不是依然尊贵?
答案是否定的,在这后宫,其他的嫔妃皇子皇女或许可以母以子贵,只有正宫嫡出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只要他们的皇额娘倒了,她相信,他们的皇玛嬷会更疼他们的五弟永琪的。
敢向她,或者该说是向他们兄妹几个下手,难道那人不怕惹怒向来重视皇嗣的皇玛法和皇阿玛?!
想必是有恃无恐,或者是相信皇阿玛会因着什么顾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片刻间,和徽已然清楚,只有她的伤势够重,皇父才会震怒,才会重视,就算不会严惩背后动手的人,今后也会深为提防。
帝后感情和睦便已有人敢下黑手,日后要是稍有沟坎岂不更加被人所乘,优秀的嫡子嫡女不是愈发性命不保?!
大清的皇帝向来在皇权和子嗣问题上敏感。
当然了,她的一番算计并不是没人察觉。灵枢送桂花燕窝羹过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她抵不住和敬的追问,两个人躲在暖阁里正语气低凝地讨论到下手的那个人是不是包括了向来疼爱她们的太后。
……
她就说凭她们俩的身体素质和骑射本领,和徽的伤势过重了些,还真猜对了。
“她们姐妹俩说的话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听到?”
“轻红和朱梅在外头守着呢,若不是奴婢内功深厚也是听不清楚的。”灵枢嘴角含笑,两位小公主真长大了,学的再多若不懂得用到实处也是无用。
“那就好。”知道女儿心疼自己不惜用上苦肉计,算计人心,她又是恼怒又是熨帖。思绪百转,终归一叹,这里是紫禁城呢!没有人能当一辈子的彼得潘,幼儿时可爱可纵容,长大了就得有自保的心机手段,她不是从小就这么教他们的么。
“得了空你也教教她们,在这宫里能不经通报就进体元殿的,光让奴才守着也没用。”
弘历的骑射和武艺是下过苦功的,不算极高却也不俗,身边的暗卫和手底下的粘杆处有的是高手,隔个墙听里面的人说话不是问题。
“两位公主这会儿只怕主子生她们的气呢。”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当然要生气。好在这次的伤养养就好,要是坏了根底,留了后遗症,可不教我伤心难过一辈子么。”想想太后如今不良于行的痛苦罢,她可不要和徽也受这样的罪。
“公主想必已经反省了。”
“是么。”云珠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她是知道的,她身边伺候的老人乃至弘历皆因和徽长相与她肖似而格外宠纵了些。
知女莫若母,两个女儿,明着看和敬性格活泼骄傲,和徽娴雅温和,实际上为人处事和敬才是圆融通透的那一个,执意力行的是和徽。小姑娘主意正得很,做过的事或许会分析得失,却决不会后悔。
“公主还小呢,主子有的是时间慢慢教。”灵枢接过采雯拿来的袖套围裙,仔细替云珠穿上,“经过这事,奴婢倒是觉得第一个察觉此事有异的是二阿哥。”
云珠想起永琏出宫前到体元殿看望和徽时的循循叮嘱,什么不可轻忽大意自作主张,要保重自己,看顾好永珎和皇额娘……当时听着没觉得,现在一琢磨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有些黑线,这个儿子是不是太精了些?
真是被他皇玛法教养久了连他生性里的精谨敏锐都给学到了?!
“……大概是同出一胞,多少有些心灵感应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