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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唐飞不语。
阿岳继续说:“你与弯弯认识这么多年了,谁都知道她喜欢你,其实你也喜欢她,对不对?女孩子的青春耗不起,弯弯跟着我们这么久,你就没想过与她的未来?”
唐飞愣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一拍阿岳的肩,哈哈大笑:“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像个小老头一样,干吗要说这些?我和弯弯还很年轻啊,未来的事,有的是时间去考虑呢!”
他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夜里,唐飞在阿岳病床边的躺椅上小寐,阿岳则双手枕在脑后,仰面发着呆。
他想到了白天参加童希贝同学会时发生的事。
童希贝的那些老同学们讲述着各自的职业,有些人工作体面薪酬优厚,却还要故作谦虚地说自己做得多拿得少,成天加班连周末都没有,但谁都听得出来,他语气里其实满是骄傲。
还有一些人,工作确实是普通的,便与周围人讨论着想要升职、跳槽或自己创业,他们细数着公司领导的种种压榨行为,义愤填膺,语调却是飞扬的。
他们还谈论房价,谈论旅游,谈论汽车,谈论结婚的成本,谈论婆媳关系,谈论奶粉,谈论孩子的学区问题……
童希贝也参与了几句,嘻嘻哈哈地与几个女同学说笑,说现在物价这么高,将来孩子都要养不起。
说这些时,她一直都握着阿岳的手,她的手又软又暖,听到好笑的事,她便笑着靠到了阿岳身上。
阿岳只是在边上静静地听,他突然发现,这些普通人的世界,其实满有趣的。
是的,普通人。
他岳明亮的成长轨迹与他们都不同,他从小生活在鲜花掌声中,轻而易举地考上大学,随心所欲地选择专业,本科毕业后,向他抛来橄榄枝的国外优质大学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回来就回来,他很容易就自己开了公司,很容易就有了许多固定客户,后来,他想玩摄影了,没做过多考虑就丢下了收入颇丰的公司业务,他拿起相机,说走就走,他岳明亮的生活一直都是潇洒自在的,他的身边,也多是些走艺术之路的浪漫感性之人,与他一样,随性洒脱,他们这个圈子里,根本就没有触及过这些柴米油盐的话题。
但是现在的岳明亮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了。他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以前再是骄傲得不可一世,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再去回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阿岳承认现在的自己很羡慕童希贝的那些同学们,也许他们很普通,为着生计奔波得十分辛苦,但至少,他们年轻又健康,可以为着自己的目标而努力。
阿岳侧过头,一片黑暗里,唐飞均匀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中,阿岳叹了一口气,一种强烈的力不从心的感觉,突然出现在他的心里。
这天晚上,童希贝也睡不着。
想到白天的事,苏晓娜、胡志伟、杜翔还有其他同学复杂的眼神,她就有点难受。
人嘛,总是有点虚荣心的。
童希贝自己觉得和阿岳在一块儿挺好的,两个人相亲相,越来越默契,但她知道,其他人才不会这么看。她想要改变他们对阿岳的看法,也许一辈子都没可能。
有人敲门,童希贝回头,就看到童大林端着一碗切成小块的苹果走了进来。
“爸。”童希贝低低地叫着,童大林把苹果搁在写字台上,自己在床沿边坐下了。
“妈妈睡了吗?”童希贝问,童大林点点头,接着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童希贝与阿岳从嘉兴回来以后,卢静与女儿就彻底地陷入了冷战。童希贝时常会去咖啡馆,有时也会陪着阿岳在运河公园散步,她一点也不避讳自己与阿岳牵着手出现在公众视线中,但是卢静却被邻居们的议论纷纷扰得快要发疯。
有好几次,她想要去shiningcoffee找阿岳理论,都被童大林给拦住了,童大林还算冷静,他对卢静说:“你真要劝,也是劝我们希贝比较合适,人家小伙子也不容易,眼睛看不见,父亲又刚去世,希贝多陪他一会儿也说得过去。你这么凶巴巴地找过去,会显得我们太过小气,再看一段时间吧,说不定他们俩相处时间多了,就会觉得彼此不适合对方。女儿都这么大了,咱们也不能绑着她呀。”
卢静一听就哭了:“再看一段时间?再看一段时间说不定外孙都给你生出来了,这要是生个小瞎子出来可怎么办啊!”
瞧她哭得伤心欲绝,童大林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说自己会时常劝童希贝几句,争取能让她断了这个念头。
此时,幽暗的灯光下,童大林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慈祥深沉的目光令童希贝心中动容。
“爸……”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童大林却挥着手阻止了,他站起来,摸摸童希贝的脑袋,说了句“吃了苹果,早点睡吧”,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深夜,童希贝躲在被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模糊中,她拿出手机给阿岳发短信。
她想对阿岳说许多话,几行字句编辑来编辑去,怎么都无法表达此刻她的想法,童希贝呆了一会儿,干脆抹掉眼泪,删掉打出来的所有字,准备关机睡觉。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童希贝打开一看,居然是阿岳的短信。
他说:希贝,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