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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听到王翦充满信心的话,双眸射出利光,沉声道:“朕许给百越头顶清闲富贵的生活,他们不要,非得同朕作对,不惜谋害朕的性命,终是到了他们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到底是何般景象了。”
王翦叹息一声,跟着说:“陛下对六国施行灭国大战,对这群蛮夷却愿意许以封地富贵,且不为难其族人,准许其跟随而去封地。这群百越头顶竟然上蹿下跳,不惜联合旧楚贵族下毒,用心如此歹毒。”
嬴政神色更显恼怒,沉声道:“朕已经册立扶苏为太子,哪怕朕真的中毒不治,家国大事也无需担忧,可胡亥才几岁?还是个孩子呢!朕虽然不耐黄老,却也知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若只是些没有眼色的荒蛮之地头领,朕可慢慢与其周旋,但他们偏偏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显然无药可救了!这样的人,朕除之而后快。”
在场的年龄将领无人不赞同嬴政的话,他们都是在秦国军中一刀一剑拼杀而出的将领,对嬴政的性格一清二楚。
即使当年六国未灭的时候,山东名士编排嬴政心狠歹毒,刻薄寡恩,用得着的时候对名士卑躬屈膝,用不着便能够将人轻易杀害,可秦国真正的中流砥柱任何一个都未曾被嬴政随意怀疑谋害,甚至能够容易尉缭等人见陛下而不跪拜的要求,可以说嬴政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嬴政能够包容名士许多常人完全无法忍耐的怪癖和放肆,但与此同时,嬴政对道德的要求,即使从不宣之于口,却也远远高于常人,残杀妇孺的行径是他最无法忍耐的!
更何况胡亥公子从小就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心头肉。
任凭胡亥公子不懂事儿时候胡闹,陛下都不舍得打他一下,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儿子奴,陛下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胡亥公子险些跟随自己一同中毒呢?
王翦眼看着众将领露出了然神色,赶忙开口将逐渐跑偏的重点扯回来,张口道:“陛下,老臣座下将领虽多,任嚣和赵佗却是最擅长此地作战的,可堪大用。”
嬴政看向赵佗一愣,忽然伸手指向身材强壮的年轻男人惊讶的说:“你是嬴氏族人,此番是怎么跑出咸阳城,跟着上将军来到此处的?”
赵佗虽然是赵姓,却是地地道道的嬴氏族人,嬴政一统天下,宗族子弟虽然未曾享受到分封做诸侯的待遇,一个个却也都享受膏粱,骤然在贫苦落后的百越之地见到一名嬴氏族人,嬴政完全控制不足自己脸上的惊讶之色。
赵佗笑得憨厚,他单膝跪在嬴政面前,仰头露出一双盈满崇敬的干净眼睛,高声道:“好男儿当守家卫国!我投了个好胎,也不能就此沾着陛下光,好吃懒做。赵佗种地不行,伺候不好庄稼,成丁的时候便出来参军了。”
嬴政欣慰大笑,伸手将赵佗从地上拉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好,这是好事!我嬴氏都是好儿郎!”
待嬴政的视线转到任嚣身上,王翦低声介绍:“陛下,任嚣为人稳重可靠,虽然不是个将才,但他进入百越之地后却从未与百越之地的山野之民起过任何冲突,去岁年景不好,任嚣对几个大着胆子过来借粮的头顶开放积存的粮草,今年开春之后这些部族首领已经带着族人前来归顺。”
“不战而屈人之兵,怎么能说没有将才呢?”嬴政听到王翦的解说,脸上笑意更胜,对任嚣评价远超一般。
任嚣是中车府卫士出身,对嬴政的敬仰之情较一般人更重,却从未如此近距离觐见天子,眼下被嬴政充满温和鼓励的眼神注视,整个人连话都不会说了,“嘭!”的一声猛然跪在嬴政面前,毫不含糊的“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顶着红肿的脑门爬起身,憋得满脸通红。
与嬴政说过军中安排,王翦便在嬴政的示意下随他离开军帐,往水草丰美的河岸走去。
嬴政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稍淡,颇为不解的说:“上将军此番带着章邯等少年将领出来历练,为何偏偏准备开战了却弃他们不用,选择了军功没那么显赫的任嚣和赵佗呢?哪怕不提章邯几人,屠睢难道不是好人选?”
王翦脸上蒙上一层晦暗的神色,眼中露出极为明显的不满神色,开口之时怒意冲天:“屠睢这浑人!不堪大用!”
王翦岁数摆在那里,这些年养气功夫十分到位,嬴政都快想不起上一次见他发怒的模样,此时骤然听到王翦不加掩饰的恼怒抱怨,他直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王翦,扬眉惊讶的说:“屠睢做了什么竟引得上将军这般恼火?”
王翦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闷气,皱眉道:“灭国大战的时候屠睢是把好手,勇猛善战,都是老臣疏忽,到百越才发现他看不起边民,竟从不将边民的姓名放在眼中,傲慢放肆――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有任嚣前往安抚边民的举动。”
单独看顶多是个种族歧视的憨人,有了对比之后,屠睢瞬间演变成了脑残。
(sf□′)s┻━┻咱们过来就是为了收服百越的,是“收服”好么,亲!
你把当地百姓都得罪光了,难道咱们要一块空地跳房子玩么?!
嬴政闻言眉头紧皱,毫不迟疑的说:“屠睢果然不适合离开中原。”
他微妙的停顿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凑在王翦耳边低声说:“将屠睢送去蒙恬那里正好。”
百越是秦朝盘整华夏疆土必须整顿,移风易俗让他们归入中原的地点,人民是需要团结的,雁门关外的胡人恰巧相反,胡人是可耻的侵略者,死得越多才越好。
屠睢放在百越是惹祸的命,送到蒙恬手下奋勇杀敌就正正好好得用了。
王翦听到嬴政的话,跟着笑了起来,眉头紧拧着的疙瘩霎时散开,脸上再没了之前的阴郁神情,他走在嬴政身前,尽力向嬴政介绍军中情况,君臣二人神色都越来越放松。
“阿爹!”胡亥的呼声远远传来,嬴政停下脚步,他与王翦一同向声音处看去,只见比同龄人高挑许多的纤细少年脸上挂满了笑容,一面摆手,一面加快脚步向此处走来。
胡亥走到嬴政和王翦面前,马上收敛了脸上过度的笑容,规规矩矩的向王翦行礼:“之前没能向上将军问候,上将军康健一入既往,看着还是如此硬朗。临行前,大哥还提起过上将军也该回咸阳城含饴弄孙,现在这样劳累上将军他心中愧疚呢。”
王翦摆手笑道:“不妨事儿,老夫一辈子南征北战,早就跑惯了,要是闲下来才浑身难受。不过年岁摆在这里,等到百越之战结束,老夫却是改回咸阳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王贲眼下可还规矩?没犯浑吧!”
胡亥脸上露出思念的神色,眼神移向咸阳的方向,嘴角轻轻勾起,语调都轻柔了许多:“上将军一家对嬴氏忠心耿耿,大哥将咸阳城禁军交给王贲将军。阿爹和大哥早商量过,太尉的位置,只等上将军回咸阳来坐了。”
胡亥说着眨了眨眼睛,向嬴政瞥了一眼,然后躲到王翦身边,仰头笑着说:“阿爹说秦境之中,再没人比上将军更适合太尉的位置了,您劳苦功高,一心为国,当之无愧。”
“胡亥!”嬴政低喝一声,眉头微微皱起,面上却浮现出被人当面戳穿的尴尬暗红。
他与王翦君臣二人对视半晌,还是王翦先笑了起来,他多年征战而留下的剽悍神色此时完全褪去,变成了对着家中子辈的和善模样,笑着说:“老臣有幸不死,眼看着陛下开创大秦天下,此战必大胜而归,等着陛下为老夫授予太尉的高位。”
嬴政登基为帝之后,神色一贯威严,可对着王翦这样的长辈却没办法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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