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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惟扬圆润的双眸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执拗,一滴雨水滴落在他的长睫上,顺着他眨眼的动作而滚落下来,落在苏北秦的手背上,微凉的触感适才将苏北秦从怔忪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我很期待。”苏北秦轻声道,他推开武惟扬继续往前走,只是武惟扬并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嘴角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武惟扬快走几步跟上他,脱下外衣罩在苏北秦的头上,继而继续大咧咧地揽着他的腰,对苏北秦顺从地靠在自己身侧很是满意,“我有一事不明。”他忽而说道。
苏北秦微微侧目,有些疑惑地问:“何事?”
他的脚步有些不便,武惟扬便随着他的脚步慢吞吞地走着,尽量地给他遮过风雨,“我与你在这之前称得上素不相识,为何你一明了我的身份,便愿意助我?”
苏北秦一双黑极了的眸子盯着地面还未干透的积水,积水倒映着阴沉沉的天空,他叹了口气,道:“我只是缺少这么一个人,足以让我倾尽所有,而你恰好是那个合适的人罢了。”
“北秦愿意为我倾尽所有……”武惟扬意味深长地道,他的眉角上扬,语气轻快,完全偏离了苏北秦话语的原意,好似得到了一件不得了的宝贝似的,笑吟吟地道:“这大概是我唯一感谢唐泽霖的事,若不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将你发配,我也得不到一个好谋臣。”
苏北秦脚步一滞,险些被路旁的积水滑倒,他不满地看了一眼武惟扬,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之前来的亲密了一些,却如何也达不到武惟扬这般曲解的地步,不过心底里,却还是有些高兴的。
武惟扬温暖的指尖碰了碰他的眼角,嬉皮笑脸道:“师爷之前一直为不能获得我的信任而耿耿于怀,怎地我现在完全信任你,你却害怕起来了?”
苏北秦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在听到方才那句话时,心底忽然柔软了一下,然而再抬眼看到武惟扬这副不正经的模样,就剩下想要揍他一拳的想法。想归想,苏北秦还不至于要抛弃武惟扬这根好用的拐杖,他对武惟扬近来主动关心起他的日常生活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让武惟扬这个自大的家伙承认他之前的错误行为比登天还难。
苏北秦有些无奈道:“你这脾气怎地恁气人。”
武惟扬望了望他,只是一味笑着不说话,再配上他那张娃娃脸,十足的孩子气,苏北秦见着他这副模样哪还气的起来,连带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成弯弯的弧度。
“我也有一事不明。”苏北秦忽而道。
“请说。”武惟扬道。
“为什么要来岭南?只要你想,那时的你随时可以做皇帝。”苏北秦问,虽然他曾经想过不过问这件事,但是既然武惟扬都认同他们的关系已经达到知己的地步,他也就不用顾虑太多了。
武惟扬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先帝与我父亲是亲兄弟,先帝即位时,大唐朝正处在内忧外患中,我父亲负责平定外乱,先帝则负责解决内忧,兄弟齐心,才换来大唐朝安定的几十年,后来先皇封我父亲为定安王,对我父亲很是尊重,因而我少时便时常去宫中玩耍,唐泽霖是我的表兄,我那时与他的关系还是十分亲密的,他自幼丧母,我的母亲待他比待我还要好。”
他一边缓慢地走着,一边叙说着那些陈年过往,“我父亲在我十岁时去世,不久先帝驾崩,传位于唐泽霖,那是一段青黄不接的时期,突厥在此时蠢蠢欲动,我母亲对我很是严格,在父亲去世之后,便将我送入军中,交给舅舅管教,舅舅待我更是严苛,从不因为我是他外甥就会优待我一些,我十一岁时就上了战场,腰部中了一刀,险些丧命。”
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平淡无奇,然而苏北秦曾经见过武惟扬腰间那道狰狞的伤疤,因而听起来格外揪心,他有心想让武惟扬不要再说下去,可制止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心中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像想知道更多关于武惟扬的事情。
武惟扬用另一只手挠了挠面颊,继续道:“当时我跟唐泽霖一直有书信往来,我一直认为我和他能成为先皇和我父亲一样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在我打败突厥大军回到京城之后,他便立即剥了我的兵权,随便给我安了份文职。”
说话间,就来到铁皮箱前,武惟扬上前摇了摇悬在粗绳上的铃铛,和苏北秦一起走了进去,铁皮箱开始缓缓下降,“我经过四年戎马生涯,见过太多鲜血,想着做份文职,在家侍奉母亲也不是件坏事,便也没有计较太多,谁料到他想斩草除根,因着我是皇族所以不能杀我,便将我流放到天高皇帝远的岭南来。”
武惟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转过身来靠在苏北秦的肩上,语气哀伤道:“那一年钦州正好闹灾荒,他是知道的,他不能名正言顺地杀死我,只好使这种卑鄙的手段,亏得我命大,才在饥荒中活了下来,后来天河百川过来了才好过一些。”
这件事苏北秦早有耳闻,只是事情远不如武惟扬轻描淡写说的简单,当时唐泽霖胡乱地给武惟扬按了个罪名将他发配岭南之后,又将与武惟扬有关联的人尽数下了狱,连带武惟扬之前的下属发配的发配,问斩的问斩,一时间闹的人心惶惶,最后几乎将军中人马大换血了一番适才打住。
他突然有些同情起武惟扬来,为自己敬爱的兄长出生入死了一番,却唐泽霖如此处心积虑地设计,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能轻易接受的事,苏北秦虽然善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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