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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理都司。偏巧这时,水师统领出缺。艾岩一看机会难得,马上便开始运动起来。他先从一位逃荒人的手里,花有限的几两银子,买了个十余岁的小女孩。领进自己家里,打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好吃好喝地供养了一段日子。直到养得又白又胖,便认作干女儿,一顶花轿抬进提督府,孝敬给鲍起豹为妾。鲍起豹起始嫌那女孩太小,不肯答应,架不住他长跪不起。鲍起豹倒也没太难为他,总算留下了女孩。但并不是妾,只是把她打发到夫人的房里权充丫环,等养上一年半载再说。但不管怎样,艾岩的这个人情,鲍起豹算是领了。
之后,艾岩又立即飞赶到清德的府里,为清德递上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清德因身体的原因,贪财却不甚好色。
清德见钱眼开,转天就呈禀鲍起豹,以艾岩干事精练、办差认真为由,请调艾岩管带水师大营。对清德提出的各种要求,鲍起豹从来都是照准。这次也无例外。艾岩于是走马上任。不久,又经过周密打点,上赏艾岩参将衔,旋又实授游击。
湖南水师营原有大官船十七艘,中号船只近六十艘,小舢舨八十有零。实力和湖北水师不相上下。
清德升授副将后,太平军尚属初创阶段,湖南正是太平时期。清德先是暗中裁撤兵员,每月领取的饷银,仍是原来的数字。多出来的这些饷银,他象征性地拿出一些分给中级官员,不过是为了堵一堵他们的嘴。等他根基牢固后,各官员就再也见不到一文了。仅这笔空饷,清德一年就有三十几万两的收益。他仍不满足,两年后就又开始向当地鱼民偷售舢舨和划子。中级官员自然不敢这么做,就靠给当地大户运私货赚钱;下级官员则虚支修船款子;士兵和水手也不甘受穷,便偷拆船板卖。
及至现在,艾岩呈给骆秉章的船只数量,只有大官船十艘,其中有五艘可用,五艘急需修补;中等船只三十六艘,其中二十六艘正在使用,十艘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小舢板舨五十艘,都有各种损坏,现属勉强使用。大中型船只上均安有大小不等的炮具,其中有大部分炮具不能正常发炮,有五门炮的炮筒开裂。其它尚可。
望着这份清单,骆秉章的眼前火星乱迸,头顶嗡嗡作响。
当时正是湖南酷暑季节,见骆秉章脸色有异,同来的随员们以为抚台大人中了暑,便急让艾游击着人去请郎中。
骆秉章却示意艾岩坐下,然后说道:“水师变成这样,你身为统领,怎么不及时向清协台禀告呢?如今总督衙门紧急征船,你让本部院拿什么去向制军交差呢?”
艾岩起身,对着骆秉章深施一礼道:“抚台大人容禀,说起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全推到协台大人的身上,卑职也有错处。卑职错就错在,没敢把实情禀告给制军。”
骆秉章一愣反问:“艾统领,你这话从何说起?”
艾岩道:“大人莫急,容卑职慢慢说给大人听。那还是潘抚台在的时候,长毛调几百只船来扑犯水师,水师拼死力与他交战。军门大人见水师太过勇猛,很敢打硬仗,怕伤了元气,便督饬大队的陆营,每人发了一个猪尿泡,吹大了系在腰里,跟鸭子一样,游到贼船边上,用长矛短戈去扎他的船底。长毛顾上顾不了下,还当真扎沉了几艘。把长毛打退后,水师就变成了大人现在看到的样子。因我湖南离不开水师,军门、协台和卑职,就一起去向潘抚台禀明战况,请拨银两重整水师旗鼓,以防贼船回窜。抚台当时满口答应,说和方伯大人商议后,就把银两拨下去。军门、协台和卑职听了这话,都乐得不行。哪知以后便没了音信。无奈之下,协台和卑职又单来巡抚衙门和抚台谈过几次。但抚台却翻转了面皮,既不答应水师对损坏的船只给予修补,又不许添购新船。他老还说,已奏明上头,不日就要把湖南水师解散。协台和卑职被抚台说得好一阵发慌,又不敢驳,怕他老当真不顾省城安危,把水师解散。卑职今儿讲的话,句句是实,毫无隐瞒。大人若不信,可以去问军门和协台,也可以直接去问潘抚台。如果您老认为,卑职是在背后嚼潘抚台的舌头,卑职肯定要遭报应!”
骆秉章此时已没有时间去核查艾岩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现在只想知道,把水师不能使用的大小船只,修补到可以使用,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一听这话,艾岩马上答道:“大人既然吩咐下来,卑职现在就着人会同匠师,逐只验看坏船,十几天就能把确切银数报给您老。卑职还有一事想向大人问个明白:水师短缺的船只,此次是否也一发添购补齐?”
骆秉章忍着头痛答道:“先想办法把损坏的船只修好吧。添购新船的事,容本部院和军门、协台商议后再定。”
这时,随行的一名官员拿着一封函件走进来,把嘴凑近骆秉章的耳朵嘀咕了一句什么。
骆秉章慌忙拆开函件阅看,旋起身对艾岩说道:“本部院要回衙门处理一件公事,就不在这里耽搁了。修船的事,就按本部院适才说的办吧。”
艾岩忙道:“饭堂正在备饭,大人不能空着肚子离开呀。”
骆秉章边走边道:“该办什么要抓紧办,不要误了大事。等到贼船回窜,说什么都晚了!”(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