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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琼恩凝视着梅菲斯,圣武士却仿佛全不在意,依旧悠然自得地整理着她的那些资料,仿佛刚才那句话不过是顺口闲谈罢了。她将几页纸细心地叠起来,放进皮袋中,然后才意识到琼恩的目光,“怎么了?”她似乎有些不解地问。
“没什么,”琼恩笑着摇摇头,“艾弥薇。”
“嗯?”
“我想,不管是谁,都不会喜欢被人操控的感觉吧,”琼恩慢慢说,“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人应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对吧。”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命运呢?”
“坦白地说,我也不是很清楚,”琼恩承认,“以你我的年龄,现在就说什么命运,什么人生,只怕会很可笑吧。到底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目标,想要得到一个什么结果,我现在未必能给出准确的答案。我所希望的,也只是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不管选择的结果是好的或者不好的,对的或者错的,总是自己选择的,那就足够了。”
“只是,”他轻声笑着,“希望归希望,人总要现实啊。”
所谓现实,不过就是利害权衡罢了。
琼恩不是笨蛋,这大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已经足以让他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其他不用多说,一个“记忆编织”,就足够说明所有问题了。毫无疑问,自己就像棋盘上的棋子,看似在自己行走,其实一直在被或明或暗地推动着,而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有阴魂城。有大巫师,甚至……还有神祇。
“夜女士与你同在。”
从奥图城出发时,第二远征师指挥官雅达王子如此说,当时琼恩还没太在意,只当作简单的祝福语,然而事后想来,只怕其中的意味并不那么简单,反而更像是某种暗示或者预告。
只是,知道了问题。不等于就可以解决问题。
“我离开阴魂城之前,奥沃老师曾经和我有过一次谈话,”琼恩说,“他一向罗罗嗦嗦,具体的原话就不用重复了,其实真正地意思就一句话:倘若我不是棋子,我能有今日么?”
记忆编织的引导、“田伯光”传授的所谓内功、各种看似巧合的安排、种种意外的聚集,正是所有的这些,才造就了自己如今的一点“成就”。倘若没有这些棋手的暗中操控。倘若真的“自己掌握自己地命运”,那么结果会是如何?
琼恩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自己出身低微,没有直接投胎到阴魂城主家里;有几分天赋,却也没到惊世绝艳的地步。除非真以为自己套了传说中的主角模板,否则最有可能的,就是现在子承父业,当个小商店的老板,一辈子庸庸碌碌。就算有机会学习魔法,成为巫师。没有能够大幅度减少睡眠的“内功”,没有吸收神力的采玉诀,现在估计也就是个还没毕业的学徒,这种人世界上一抓一大把,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微不足道。
自己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当然。身为棋子,这并非自愿,所以因此获得一堆好处,这也谈不上什么感谢。就好像要人去上阵打战,因此被发了一套精良地铠甲兵器和装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犯不着因此而感激涕零。然而问题是:既然背后的棋手花了这么多的功夫,下了这样大的成本,那么又怎么可能轻易让棋子脱离控制,按自己的想法走自己的路?
曾经有段时间。自己以为自己运气很好,往往能逢凶化吉,纵然一时困窘,总也有意外收获,但细想起来,世界上哪有这般好事。作为一枚棋子,如果说它“运气好”,只怕更多是意味着背后控制的棋手实力强横,深不可测。
“其实。我也正在尝试呢,艾弥薇。”
“尝试?”
“对啊。尝试。”
前往瓜理德斯城,周旋于卓尔当中,挑动内乱,分裂家族,最终一手导演了最后的大战。虽然因为罗丝及时复苏,未竟全功,但也已经很令人满意了。回想起来,当初做出这个决定,可以称得上是冒失,也并没有一套严密完整的筹划,很多细节都是随机应变,其实破绽不少,最后能够成功,也有很大地运气成分在内——但琼恩并不认为自己当时的决定是错误。
如果说,自己此前的经历,一直都是被人安排设计好,那么至少这一次,相信并不在那些“棋手”们的预计之中吧。不管怎么说,自己并不是一枚被完完全全控制的棋子。
当然,这种努力太过微弱,甚至连“反抗”都谈不上,只能算是尝试着去“偏移”。要走自己的路,做自己地选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是需要足够的力量的。
所谓力量,一方面是个人的能力,锻炼到拉沃克或者奥沃那种地步,自然谁也不敢拿你当棋子;一方面则是势力,世界上有很多国王领主,自己未见得特别能打,然而手下小弟无数,自然也能雄踞一方,不必看他人脸色。
对于前者,琼恩能有现在的成就,以十余岁的年龄跻身高阶巫师行列,虽然并非史无前例,但也已经称得上是神速了,不能再奢求更高;对于后者……基本还是空白。
诚然,如今是个好机会。伊卡沙城距离阴魂城很远,受限于幽暗地域的地理环境,第二远征师也鞭长莫及。琼恩如今在矮人中声望甚高,瓜理德斯城新败,外界又无威胁——天时、地利、人和基本都有了。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伊卡沙城人口不多,局限于幽暗地域之中,本身既谈不上强盛,对外又没有扩张余地。而且终究是矮人,非己族类。这些劣势,也是很清楚的。
“这些矮人,只怕未必能成为多大的助力吧。”琼恩轻声说,“当然,我会尽力而为。”
简单地话,已经清楚表达了琼恩的意思。作为棋子,他对自己的处境有明白地认识和觉悟,而且也希望摆脱这种局面。不会贸然行事,但也不会放弃机会,一点一点来。
这并不算什么特别的反应,意料之中的事情。比起这些。琼恩更在意的,是梅菲斯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来。
虽然相识颇久,关系密切,琼恩很多事情也不瞒她,但真正涉及自身机密的事情,例如记忆编织这种,是并不曾透露过的。然而她话中地意思,明显是对琼恩的处境有清楚地认识……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劝诱。
“因为总看到你被上级指挥着做这个那个嘛。先被派去送信,现在又派来找什么魔像基地,”梅菲斯轻描淡写地解释,“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状态。”
似乎有些道理,然而细想却又觉得牵强,因为梅菲斯地原话,是“摆脱他人的控制”。
如今仅仅是她刚才所说的这种程度,是并不足以让人觉得“被他人控制的”,除非进取心和自尊心格外强烈。世界上给别人打工的,做别人下属的。替老板办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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