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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芜歌被酥痒得缩了缩脖子。她素来是果敢无畏的,祭天和夺下火凰营是她早几年就定下的事,如今真要迈出这关键的一步时,她竟也会心生忐忑和怯弱。

    只是,身后的男子如风如火,早容不得她退缩。在她思绪万千时,他们已同骑,一路奔进了皇城。

    哪怕进了宫门,拓跋焘还是没有下马,一路奔向安乐殿前的中庭,这才勒马。这里是大魏皇帝御门听政的地方,也是举行国庆大典的地方。

    此时,这里百官云集,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太傅太保姚振海的率领下,群臣叩拜。

    拓跋焘翻身下马,又抱下芜歌,牵起她的手,便在朝臣的夹道朝贺中,径直走向安乐殿的玉阶。

    芜歌的步子沉稳,心跳却急促。她数着安乐殿的玉阶,一共一百零八阶,与建康宫的承明殿无异。

    在她还在怔愣之间,拓跋焘已牵着她回身,面向群臣:“众卿平身。”

    “谢主隆恩!!!”

    拓跋焘偏头笑看芜歌,微眯了桃花眼:“朕要在十日之后祭天,昭告天下。”他高高举起那双十指交扣的手,“这是朕的凰,大魏的皇后。众卿见礼。”

    中庭里,黑压压的文官武将,面面相觑。这皇后素来是要在祭天礼成,铸造金人后,才能封后。今日分明只是封妃大典。

    前排的姚振海阴沉着脸,出列,跪下,正要开口辩驳一番,哪晓得那憨坨子楼婆罗大步一跨率先跪下,大声叩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姚振海扭头怒看楼婆罗,楼婆罗撇撇嘴,一副挑衅欠揍模样。

    崔浩憋着笑,暗自摇头,也出列来,跪下附和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文一武的两位重臣,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文臣武将见状,跟风似的跪倒一片,连平日里骑墙的臣子,此刻也不得不做出抉择。一时之间,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呼声震耳发聩。

    那姚振海僵站着,扭头瞥一眼身后还未跪倒的臣子,那是他姚家的衷心拥护者,一眼瞧去,也占了朝堂半壁江山。他挺直脊梁,仰头看着玉阶之上的帝王。

    拓跋焘也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这一番对视,以拓跋焘哈哈一笑终结,他偏头笑看芜歌,微微点头示意。

    芜歌心底有巨浪澎湃,语气却极是沉静:“平身。”

    拓跋焘满意地点头,扭头笑对众臣:“今日是朕的大喜之日,各位卿家都入殿观礼,喝朕一杯喜酒吧。”他再次垂眸看向姚振海时,眸光已带着威压之意。

    姚振海不情不愿地跪下,不冷不热地道:“臣见过娘娘,娘娘千岁。”他身后的臣子俱都跪下,又是一番千岁千岁的拜喝声在耳畔响彻。

    芜歌已由拓跋焘牵着,径直入了安乐殿。

    原来皇家的婚礼,南北并无太多不同。芜歌按部就班地行礼,叩拜天地,夫妻对拜,每一步都掀起心底一阵酸涩的狂澜。

    没有狂喜,没有遗憾,没有期许,也没有惋惜。

    芜歌觉得她似乎是游离在这式婚礼之外,直到礼毕,被送到月华宫,坐在喜帐里,眼瞅着满殿的红妆,她才感觉到几分真切。

    拓跋焘还在正殿,被那些武将们闹着喝喜酒。先是大胜柔然,再是西伐胡夏,新帝的战功是开国以来的帝王中最耀眼的。大魏原本就崇战,今日,必然是要君臣尽欢的。

    芜歌等了拓跋焘许久,久到足够她胡思乱想。她想到了很遥远的从前,也想到了平坂,建康宫和狼人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如前世一般遥远。

    她当真是重生了吧?

    就在她思绪烦杂时,殿门口终于起了动静。紧接着便见宗和搀扶着醉醺醺的拓跋焘入了殿来。

    她起身,侧身退到了一侧。

    宗和把拓跋焘扶躺在床上,对她行了礼:“娘娘,皇上多喝了两杯,奴才已经吩咐御膳房煮了醒酒茶,不久就会送过来,有劳娘娘了。”

    芜歌点头。

    宗和瞥一眼床上的主子,福礼退下:“奴才告退了。”

    待宗和离去,这偌大的内殿便只剩他们两人了。芜歌有些无奈地看着床榻上的男子,暗叹了一声,走到榻尾,替他除靴,可才俯身,那醉汉竟腾地坐了起来。

    拓跋焘微微熏红着双颊,笑着一把拽过芜歌入怀:“朕没醉,阿芜不必忙了。”他拥着她,翻身压在榻上,又是抵着她的额,痞痞地笑哼:“朕的大喜日子,怎会被他们灌醉?朕若不装醉,还不晓得要耽搁到几时。那帮王八羔子,太不识趣了。”

    芜歌原本心虚难宁的,被他这样逗乐,竟有些忘了忧。她捧着他的脸,嫌弃地错开:“一身酒味,太难闻了。”

    拓跋焘顺势,埋头在她颈侧,闷笑出声:“如今嫌弃已经晚了,以后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哼。”说着,他轻轻咬了她的脖子。

    芜歌哎呀低叫了一声,只觉得身上一空,那个无赖竟站起身来,又一把拽起了她。

    “阿芜,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拓跋焘拖着芜歌,走到桌案前,这里,两盏酒早候了多时了。

    拓跋焘不由分说地塞了一杯在芜歌手中,自己举起一杯,绕过芜歌的胳膊,送到自己嘴边,一饮而尽。芜歌却还在怔愣。

    “喝啊。”拓跋焘催促。

    “你这动作也太熟络了吧。”芜歌明明是心底有些犹疑,却在恶人先告状,“是已经喝过两回,熟能生巧了吗?”

    拓跋焘微张着嘴,憋红着脸,头一回词穷:“上回,朕赶回王府都半夜了,朕没喝过合卺酒。”

    芜歌又被他那憋屈的样子逗乐了,不由扑哧笑出了声。

    “好你个阿芜!”拓跋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夺过她手中的酒盏,凶巴巴地说道,“朕还有更熟络的呢。”说罢,他仰头饮尽杯中酒,一把撂开酒盏,拽了芜歌入怀,埋头就吻了下去。

    唇舌交缠间,漫溢的全是酒香。

    芜歌只觉得一刻就被那烈酒上了头,清明都有些迷离地飘在了红色宫灯的光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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