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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宗海这一句哀叹,竟然莫名的一语成谶了。彼时寄柔还在房里和忆容商量着写对联子,听外头一阵“噔噔”的脚步声,随即望儿便“哐”一声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姑娘,不好啦!三爷又挨打啦!”
寄柔和忆容两个齐齐地站了起来,忆容先失声问道:“这回又是为的什么?”
望儿愁眉苦脸道:“听说是昨天夜里三爷、二爷还有隔壁王府的世子爷在椒园里背着人,招了一群戏子歌姬喝酒取乐,不知道怎么的,被御史一状告到了皇爷那里,皇爷大发龙威,当场呵斥了庆王爷和咱们二老爷,还说:‘不知道徐阁臣那个一个谨慎的人,如何养出一个这样荒唐的儿子’……二老爷气得连值也没上,晌午就赶回府,按住三爷抽了一通鞭子,末了还说要三爷跟着二爷,一起去祠堂罚跪去!”
寄柔和忆容面面相觑,顿了一顿,忆容跺了一下脚,旋风似的往楼下跑去了。寄柔从楼上看着她的人往前院去了,呆立了一阵,又慢慢坐下来,只是手里那一只狼毫,却沉逾万斤,字也没法写了,只能它在清水里涮了涮,挂回笔架上。
望儿看着她一举一动,问道:“姑娘不跟着去?说不准能劝劝二老爷,下手别那么狠呢。”
寄柔道:“非亲非故的,我拿什么话可劝呢?”
倒也是。望儿嘟囔道:“三爷也是……该!有这么一回,隔壁该清静个一年半载了。咱们夜里也能睡个安稳觉。”
寄柔笑了一下,打趣道:“你夜里睡得还不安稳?”
望儿脸一红,傻笑几声,忽然又想起一桩事来,于是跑到稍间看看,见小丫头们都不在,便回来,靠近寄柔耳朵说道:“姑娘,我才还听说一件怪事,说秀姑娘的病,这些日子越发沉重了,本来就是风寒,不知道怎么的,几贴药下去,半点不见好……后来才是萱大奶奶房里的丫头说漏了嘴,说呀……因为太常寺卿府上说,朝廷有令,三月之内不得嫁娶,因此把完婚的日子索性又往后推了一年半,这么一来,秀姑娘快二十啦,哪等得起呢?!”
寄柔心里一跳,便觉糟糕了。
望儿直起腰来,老气横秋地叹口气,说道:“说是改期,实际上还不跟悔婚一样了?这下秀姑娘可怎么办啊?”
寄柔便换过一件素净的衣裳,往念秀那里去了。才走进院子,看见晴岚拿一个杌子在檐下坐着,手里缝着一只灰鼠皮的暖耳。见寄柔来了,她放下暖耳,远远地迎了上来,笑着说道:“不巧了,我们姑娘刚吃过药睡下了,柔姑娘等后晌再来吧。”
寄柔余光看去,那厢房里头锦帘低垂,门窗紧闭,睡没睡下的,因丝毫动静也没有,因此也不晓得是真还是假了。于是她也不勉强,只询问了几句病情,就要告辞,才一动脚,听见帘子一动,何氏手里拿着一个拜帖,从里头出来了。一见寄柔那个形容,她将拜帖往袖子里一塞,便笑着说道:“睡了一阵,只是也睡得不踏实,柔妹妹有空,进去陪她说几句话吧。”
晴岚脸上一红,喏喏地说:“柔姑娘请进。”便领着寄柔往屋里去了。
寄柔一边进房,心里想着:萱大奶奶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既有拜帖,恐怕便是娘家来人了,念秀的婚事如今传的流言蜚语的,恐怕是成也不成了。正琢磨着,一眼看见念秀披着件大衣裳,就坐在床沿上,头发蓬着,脚也赤着,那张脸上倒是平静,只是过于平静了,简直是丁点活气也没有。
寄柔叫道:“秀姐姐。”
念秀眼睛一转,微笑道:“柔妹妹。”一边立起身来,支撑着桌椅一步步走到妆台前,晴岚见她走得吃力,忙上来搀扶着。念秀对着镜子一照,说道:“你看我,蓬头垢面的,真是失礼了。”然后便叫晴岚又从外头领了两个丫头进来,挽头的挽头,匀面的匀面,未几,便重新梳妆起来,胭脂擦了几层,倒显得比往日里更娇艳可爱了。
寄柔看她那个手腕子,枯瘦异常,比上回见也细了不少,看来退婚的事不假,只是不知道刚才何氏同她说的什么,才一会儿功夫,又振作起来,愿意见人了。寄柔狐疑着,也不揭破,一面叫丫头把窗子支起来,说道:“你躺久了,很该出去散散,今儿天气真好。”
念秀眯眼看了看外头淡而薄的日光,慢悠悠地说道:“妹妹,我这会才是真佩服你。”
寄柔眉头一扬,问道:“佩服我什么?”
“佩服你便是曾经深陷泥淖,也能这样每日里脂红粉白,迎来送往的,半点颓丧的劲儿也没有呀。”
寄柔脸上的浅笑越发淡了,她眼睛一瞥,见晴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早领着丫头们退下去了,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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