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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

    “挺不错的,可爱的小女孩,就是和她父——”

    “别说出来,萨拉,你忘记那个名字和你一样的表子了吗?”

    “我妈妈不是表子。”我说道。

    “没错,而你不是一个雪诺,别傻了。”

    她们给我梳头,接下来她们讨论起了莱雅拉的事儿,讨论我的事情。

    丰收宴会后的第一天,卢斯·波顿大人从临冬城回到恐怖堡,他听到有人说莱雅拉是他的女儿,就吊死了那个人。

    于是无人再敢这样提,他们管我叫恐怖堡的女儿,因为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城堡可不会生出人类女孩来,也不会让少女怀孕,诞下私生子,但是城堡的主人可以。

    我就像是一个货物一样被她们包装好,然后递给外面的卫兵,卫兵带我去了恐怖堡外的神木林,我曾经和撒拉一起来过这里,神木林中有一颗心树,乃是刻着人脸的鱼梁木,北境的人向心树祷告敬拜,许愿许诺,一如其祖先一样,所有的北境人都是先民的后裔,包括我。

    卢斯·波顿大人每年只有几天会允许平民来祷告,举办婚礼或其他仪式是例外,不过也要获得他的恩准。

    撒拉,我的妈妈,曾经向心树祈祷我能平安成长,而心树从未回应,她告诉我说风声中树叶的动静就是旧神在喃喃低语,可是旧神终究没有回应她,她死了,死的凄惨无比。

    我又看到了那双蓝色的眸子,就在树梢上,就在枝叶中,她在看着我,我在看着她。

    卫兵敬礼后离开,我看到了静默而立的卢斯·波顿大人,我呆滞地站在原地,满脑子满视线都是

    撒拉的眼睛。

    卢斯·波顿看着我,他轻声细语,平静无比,像是生怕打扰了旧神的歇息,旧神乃无名之灵,从山川到石木,无所不在,无处不有,而神木林心树附近,是他们注视的地方。

    “跟上。”波顿大人说,我机械地迈步,跟着他,路过苍松和柏木,走进郁郁葱葱的苍翠林间。

    他转首看向左边,我跟着转首,一片古老的林地,每一棵树都壮硕无比,哪怕是枯死的树木,也得到了照料,他启唇而言,语气还是那样,如烟雾一样平淡,转眼就消散无形。

    “自有恐怖堡以来,每一个波顿在死后均会眠于火中,灰烬长埋土下,死前选择树苗作为墓碑,如若殁于长冬,就葬于春季。这一片,是红王林,知道红王吗?”

    我默不作声,而他停下,看着我。

    “是王,大人。”

    “自长夜以来,红王居于北境的东方,”卢斯·波顿冰凉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然后挪开,“那株杉木,高壮伟岸,乃是罗伊斯·波顿二世之墓。”罗伊斯·波顿二世,烧了临冬城,抢了莱雅拉·史塔克作为妻子,让她一生都在地牢之中不出一步。

    波顿大人接着看向另外一棵树,“红臂罗伊斯·波顿四世,那一株。”

    或许这是卢斯·波顿大人话最多的一天,我听着他叙述每一个王者,漫步在晨间的林中,列祖诸王絮语而望,枝叶拂动。

    我听到红臂罗伊斯四世骄傲地告诉我,他只手伸入史塔克的胸腔,活生生揪下其心脏;我听到卢斯一世说他是如何联系灰史塔克家进攻临冬城,杀死了北境之王;我听到更古老的波顿告诉我,漫漫长夜中,以火山为壁垒的波顿如何学会制造苍白的蜘蛛,异鬼南下,先民胆战。

    往事已矣,他们已然与旧神同在,她也一样。

    我们到了一片更年轻的林地,这里的树木不如之前的古老,青绿不茂,更加稀疏。

    “伯爵林,那一株,”我跟着他的话语和视线,注意到一棵枯死的树,黑色的躯干扭曲狰狞,半伏在地,“是罗加·波顿,千年前的最后一个红王,当时的北境之王哈龙·史塔克围城两年,罗加·波顿苦熬难捱,屈膝臣服。”

    我依然沉默,这里没有飞鸟,唯有风声低诉往事,这里是波顿之地,我并非波顿的儿女,无权置喙,只是亦步亦趋,与诸位波顿的先人相见。

    “这是我的地方。”他看向伯爵林后的空地,静静凝视,眼神空洞无物,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让哪种树当自己的墓碑?

    我不敢妄加猜测,我怕他。

    我们绕着心树而动,还有一片林子,乃是神木林中最茂密的,由老而幼,不计其数,我怀疑这里直接连着外面的广袤森林。

    “这一片是儿女林,我夭折的儿子和女儿,我的兄弟。”他简略地说,再未置与一词。我只是个私生女,与这里无缘,他是要我开口求他吗?他做梦,我宁愿抛尸荒野,我宁可分崩离析,我会在凛冬之时再起,我会爬向他,在他睡梦中咬掉他的脑袋!

    我跟着他来到神木林中央的鱼梁木前,那一株鱼梁木是白色的,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人脸,每一张人脸紧闭的双眼下,都留有红色的泪迹,我曾经和撒拉来此祷告,和其他平民一样,与心树沟通。

    现在,撒拉已经撒手人寰,只有我和卢斯·波顿站在心树的面前。隔着清澈见底的水池,端详一张张树上的脸蛋。

    还有泪,血红色的泪自人脸上流落。

    “我自与蓓珊妮成婚以来,”他淡淡地述说,“便只有一子,其余的莫不是死胎。”

    “当那个女人和他家人行商至此的时候,我看中了她,这是我的权力。

    坦格利安家的杰赫里斯王为了取悦他的婆娘,废除了所有领主的初夜权,我倒很怀疑除了王领之外,有几个地方会乖乖遵守,反正在北方,在旧神的地盘,我们遵循古道,虽然安柏家口头不承认,他们照样保留了初夜权,山地氏族更是如此。”

    我听着他如何羞辱我的妈妈,如何利用领主的身份残暴不仁,看着他无情无义的脸和那双冰冷的眼珠,他还在继续。

    “结果她男人不要她了,因为她怀了我的种,她的兄弟厚颜无耻地带着几个刁民上恐怖堡来叫唤,那时候艾德·史塔克刚死了爹和哥哥,刚成了临冬城公爵,正在酝酿战争,他已经够心浮气躁,为了防止她的亲戚去临冬城造谣生事,我吊死了那群刁民,连她的父母在内。

    她之后在镇子酒馆里出卖色相,还带着自己的丫头,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娘们,我那天巡视时心情不佳,看到她和一个佣兵在动手动脚,就割掉了她的鼻子,吊死了她的姘头。

    她安分了,我也就由她去,她生的是女儿,她当然不敢上门要钱和粮食,我就当她不存在,结果倒好。

    拉姆斯,被你干掉的那个,他本来该磨玉米一辈子,继承磨坊,可是他老娘总是灌输什么应有的权力,我的种不多,仅有的私生子就都被拉姆斯干掉了,现在,你又把我最后一个私生子杀了,如果多米利克出事,恐怖堡以后给谁,告诉我,谁来继承,恐怖堡不属于波顿?莱斯威尔?”

    他看着我,“我或许还得找女人生崽子,我撒了不少的种,结果的并不多,都是你和你母亲的错,你偏偏不是男人,而我偏偏不杀儿女,所以她帮你赔了命,南方人总是讲弑亲者死无葬身之地,你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我看着他。

    这就是我的父亲?

    这个畜生,这个人渣,是我的父亲?

    “别以为我会承认你是我女儿,野种,”他的话音一直平平淡淡,“七国人都说,野种的出生,源自不受控制的欲望和花言巧语的欺骗,流的血是水性杨花的,是一群天生的表子和叛徒。”

    他面对我,走近,我仰头看着他低首,“行,野种就野种,能尽量挽回我的损失,你以后要么去床上帮我缔造友谊,要么就去床上帮我控制封臣或者同盟,只有一条,我没有允许,不准生下乱七八糟的崽子,记住了?”

    “是,我的大人。”

    “我的准则是和谐的土地,安静的人民,别让我听到你搞出什么事,或者说你在外面声称是我的女儿,一切都要我准许,记住了?”

    “是,我的大人。”

    我记住了,我记住一切,拉姆斯和臭佬做的事,卢斯·波顿做的事,还有撒拉的眼眸。

    旧神在倾听,妈妈在注视,一切都会有一个答案,我的答案。

    北境永不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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