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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抹着泪道:“三爷直到咽气,都死抓着这个。。。他吩咐我。。。不管怎样,都要把它送到和爷身边。”

    和|屏气接过——这便是当年福康安从他身边带走的唐卡,上面依旧血迹班驳,却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了。

    “瑶林。。。瑶林。。。”他原以为他这般心死之人,已是无泪可流了,但将那卷破败的唐卡放至唇边,心中一股又一股绝望伤感似跳动勃发的岩浆就仿佛要破喉而出!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两行热泪汹涌不止地落下,模糊在早已干涸的血色之上:“若不是我,皇上也不会对他起杀心,他又岂会被强灌下毒酒,死地这般惨烈。。。”

    “三爷是死于瘴毒!”家禄闻言忽而愤然,“我家主子那般神勇,天下哪个刺客能近他身?!当年秀山误中埋伏,久困无援,三爷怕众人都困在密林之中一同中毒,才亲率敢死队开山劈路突围而出!三爷。。。也是在那时候,身染瘴毒,为了不失战机,他隐下伤情带兵追击三百余里,才最终死在贵阳——若非如此,那个贪生怕死的额森特凭什么那么快就能平定叛乱!”

    和|彻底地愣住了,半晌才颤抖地问:“。。。他临死前。。。可有还说过什么?”

    家禄深深一跪:“他劝和爷——前事至此,抽身而退!”

    和|如遭电击——抽身而退!瑶林,世间无你,我却又还能退到何方!

    他知道嘉庆不会放过他,早已下定决心在嘉庆问罪之前,为乾隆殉葬——只要他于这等高位上为主生殉,则已立不败之地——嘉庆无论如何地恨他,也不得不给他死后哀荣陪葬裕陵——那他生前死后,就再也没人能妄图控制住他!

    可是,如今。。。他心乱了,何去何从在他脑中搅成一团,直到门外踏雪之声纷至沓来,和|才惊醒过来,迅速地拭干残泪:“他们来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躲到太上皇梓宫后去,我把他们引开!”

    家禄刚藏身好,门就被猛地推开,两列周身甲胄的侍卫冲了进来,将寝殿围地水泄不通。居中一道高大身影昂然阔步地迈进,所有人单膝跪下,三呼万岁。

    永琰依旧一身丧服,罩着件雪貂金绒大氅,神色间却再不复曾经的退缩和阴郁。

    “皇上为太上皇哭灵,值得那么大阵仗?”和|无限眷念似地最后看了梓宫一眼,转向嘉庆。

    永琰望着他在昏暗灯火下越发瘦削的脸,微微一笑:“方才内城侍卫调度有异,朕恐有不测之事,更换了和爱卿任命的九门提督,特来知会爱卿一声。”

    一句话略去了多少血雨腥风。

    福长安。。。和|叹了一口气,为何你总不愿意听我一劝,还要为我争,为我夺——却有何用!

    连我自己都已经放弃了的,为什么你还要如此珍惜?不值得。

    从两年前我选择与他真正为敌开始,这一天就迟早要来。

    “给事中王念孙参你嘉庆三年纵容在川镇压白莲教将帅冒功进请赏,可有此事?!”

    “臣认罪。”

    “御史广兴弹劾你在皇考圣躬不豫时毫无忧戚之色,目无君父丧心病狂!”

    “臣认罪。”

    “湖广总督参你——”

    “臣认罪!”和|抬起头来,平静地开口:“皇上就不能多等几天?大行皇帝入土为安臣也就无所挂念了。”

    就这么一句话,轻易地挑起了嘉庆所有强自压抑的怒火:“全部给朕退下!”

    一干人等很快退地干净,宫门合上,若大的乾清宫里就只有嘉庆与和|,四目相对。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输?短短三天不到,参你的奏折在养心殿堆成了山!你苦心经营多年的党羽为求自保都对你落井下石——我要定你的罪易如反掌,介时你声败名裂还凭什么在这和我斗气!”永琰攥住他的肩膀,神色间带了三分狂乱:“这一次没人能救你了和|!”

    “我从未想和皇上斗气。”和|的眼中寒光粼粼,“当年我只想。。。给战死沙场的。。。他们一个应得的说法——皇上,长安是富察家在世最后一脉血系,富察家的人脉根基至今不堕,我想皇上为长久计必不会除去长安——”

    “够了!我现在是在说你!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出了这门我保证你成千夫所指万世唾骂的贪官国贼!”嘉庆手一挥,竟将案上刚刚写好的卟文祭词一扫落地,“你还敢这样有恃无恐?!能保你的人现在永远躺在那口棺材里即将化为枯骨了,他的江山,他可望不可得的人都要落到我手里了,你指望他能还魂再救你一次?!”

    话音未落,忽而一阵阴风吹来,离梓宫最近的一排蜡烛,忽然齐齐熄灭,大殿里陷入一片幽冥。

    “皇上这么说,就不怕将来受天打雷劈之苦吗?”和|的脸在雪光月色惨白的光下,有几分可怖,永琰只怔了一瞬,便森然一笑,一把抓住和|的手腕:“为了你,我爱新觉罗永琰,不怕列祖列宗降下任何天谴!”

    和|竟还是毫不慌乱,顺势跪下:“那么,臣也不怕身败名裂甚至身首异处。”用力抽出手来,他伏拜于地:“若臣真有罪,请皇上从重处置!”

    “好。。。你好。。。”永琰不停地点着头,伸手漫指,咆哮道,“你以为朕不敢杀你?!来人——削去和|军机领班,户部尚书,步兵统领等职,即刻下狱问罪!”

    嘉庆如同一条冬眠蛰伏的蛇,在醒转的瞬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和党”致命一击,在他大肆表彰王念孙广泰等人的暗示下,从中枢宰辅到地方大员纷纷上书要治和|重罪,曾经千方百计投入和|门下的钻营之辈也立即随风而倒,争先恐后地开始“揭发坦白”——直隶总督胡季堂甚至拟订了和|的二十条罪状,首议凌迟处死和|,以正国风。

    “胡季堂疯了吗?凌迟处死和|?!这个见风使舵的奴才!”嘉庆恼怒地将奏折往桌上一砸,“什么二十条大罪!都是什么策马坐轿出入宫禁,京中银庄当铺无数以中堂首辅之身与下民争利,私将出宫女子娶为次妻——凭这些罪要治和|死罪?!”

    穆彰阿弯腰拾起奏章,轻声道:“胡季堂是胡闹,和|毕竟前朝首辅,岂有当街凌迟的道理,他过是想变着法子讨皇上欢心罢了。但他所拟二十条大罪却非不可用——和|权倾朝野二十余年,定不出罪,皇上以何名目将他处死?和|若不消失,皇上以何中央集权令行天下?!”

    “你要朕杀和|?!”永琰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穆彰阿,这些年来,若非他忠心不二一路支持一路跟随,他也撑不到今日,他原以为穆彰阿该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而今,竟连他也要杀和|?!

    “皇上,和|不能再留了!民间传言‘和|跌倒嘉庆吃饱’,说皇上治他的罪,不为他擅权而是为了财产才抄他的家,还说私有协议,交出家产可赦免,若皇上真不杀和|,岂不坐实谣言?这还不要紧,还把皇上顺春秋大义诛乱臣贼子的通天义举变成与臣子争产的小人手段,皇上何以立德树威,嘉庆王朝拿什么与煌煌六十年的乾隆盛世相比?”穆彰阿忽然跪下,“皇上,您对和|的心思奴才都看在眼里,可和|何曾珍惜过?嘉庆二年,皇上只要有一点大意,立时就会被废!古往今来,几时有过能善终的废帝?和|对您,又何时留有余手?!皇上,您杀了我我也要说——为人君帝王,最不需要的就是情爱牵羁!如今这情势,和|不死不行了!”

    嘉庆颓然地倒在龙椅之上,和|收不了,放不得,难道。。。就真只能杀?!

    和|若不消失,皇帝以何中央集权令行天下?!他自然清楚,只要和|还在,他就永远活在傀儡的阴影下,永远无法拨云见日!

    消失。。。他眼前忽然一亮:对,他怎么没想到。。。消失!

    让一个人从这世间消失,多的是办法。

    嘉庆四年正月十八,宫中终于颁布明旨,将和|二十条大罪昭告天下,拟斩立决,今上仁厚,念其为前朝重臣又有国戚之尊,改赐自尽,着前武英殿大学士福长安至所中跪视其自尽,和|名下所有产业即令清查抄没。

    那是一个难得不见雪的暮冬,天却阴沉沉地压着,宫苑深处间或飞来数尾神鸦,漆黑地划破天际,带出几声不祥的哀鸣。

    新上任的养心殿总管紧张地看着手里捧着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盏金镶玉嵌的酒尊,但他明白,里面却绝不会是什么美酒佳酿,而是见血封喉的“恨情衷”——谁都知道皇上憎和|入骨,可却为何要故意赐下这般风雅的毒酒?

    “崔总管?”

    他回过头,见是皇上身边第一号红人,新任军机穆彰阿,连忙躬身就拜。

    穆彰阿微微一笑,挥摒退身后护送的侍卫们,转头镇静自若地道:“皇上命我出来,加一件东西,送和中堂上路。”

    一绡白绫,静静地摆在托盘上,崔总管听见穆彰阿的声音徐徐而道:“毕竟先帝爱臣,皇上的意思,还是多给条路让他选——这是密旨,崔总管明白?”

    “奴才明白,不会同第三个人说起。”也是,皇上处死前朝罪臣,最优容也不过是给三尺白绫赐其自尽,哪会特特选出这种天下奇毒。

    穆彰阿吩咐妥当,转过身一步步向深宫走去——皇上怎会舍得鸩杀和|,那恨情衷必是假的,既如此,他就来赌,赌如今一心求死的和|,只会选择白绫自尽!

    他脸上现出了一丝奇异的笑。

    皇上心中的孽情断不了,不愿断,那么,何妨由他代劳。

    嘉庆王朝,只要有他一人权倾天下,足矣。

    崔总管进了传说中的和府,已是被惊地呆住了——都说这和|富可敌国,连宅子都如此富丽堂皇,外面的传说,岂不都是真的,也难怪皇上如此忌惮了。走进嘉乐堂——那早已是被禁军内外三层围地水泼不进,侍卫统领认了令牌,放他进去,福长安已押到了,正中坐着一个清秀隽雅的中年男子,虽然一身素色囚服,枷锁加身,却难掩夺人容色——这想必就是曾经一手把持朝政近三十年帝国首辅和|了。

    与他想象中那副专横跋扈的模样全然不同。

    崔总管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身后的侍卫立即押着福和二人跪下:“前大学士和|位列首辅大臣,却不思报国,深负朕恩,其大罪二十,今查明属实如下:朕于乾隆六十年蒙皇考受封为太子,尚未公布谕旨,和|就先递送如意,以为拥立之功,其大罪一也;任领班军机期间,对军机处记名人员任意裁撤,种种专擅不可枚举,其大罪二也;查抄其府,所盖楠木房屋,皆仿宁寿宫制度,奢侈谕制,其大罪三也。。。京城内外当铺钱庄资产不下十万,与民争利,其大罪二十也。今着令自尽,福长安跪送!”

    这洋洋洒洒的二十条罪状念毕,和|似无所感一般,只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皇上的意思,叫我选其一自尽?”

    崔总管点了点头,和|起身,执起那杯“毒酒”,微微一笑,竟悉数泼下,在崔总管的惊惧之中拿起那三尺百绫,忽而摇头叹笑:“对景伤前事,怀才误此身!和|,你也有今天!”将白绫不甚在意地丢给一旁的行刑官,他转向长安,面对这个一生一世跟他纠缠不清的男人,他竟不知再说些什么。福长安沉默地看着他,忽然开口:“你放心,我不会求死的。若我也死了,天下还有谁敢为你收尸——我只问一句,你辛苦一世,冤不冤?”

    和|微微地扯开唇角,竟摇了摇头:“大清开国以来,新帝登基都有杀先朝权臣以立威之例,如熙朝敖拜,雍朝年羹尧,乾朝纳亲——用以重振乾坤再开新局——我和|也愿做一回‘良弓走狗’!以顶戴性命为乾隆盛世做最后祭奠!”

    他侃侃而谈,仿佛千载浊世,独他一人,享尽繁华,悼尽繁华。

    行刑官已布置好了一切,白绫飘扬间,一道高亢欲断的叫声:“伺候和中堂上路——”

    长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缓缓地跪下,却舍不得移开半分视线,仿佛要将他最后绝然的身姿,刻入骨血之中。

    他扬起脖子,任那白绫绕颈——窗外远远望去,似乎还能看见流杯亭一角飞檐,恍然间,那个人音容笑貌又宛在眼前。

    瑶林,今生无缘,来世再聚——

    唯愿你我,不再一世为臣。

    尾声

    崔总管跪在丹陛下一五一十地禀述:“和中堂升天后,其仆刘全,其妾苏氏俱跳楼生殉,其余家人皆看押在案,不曾走脱一人。”

    听到卿怜的名字,嘉庆翻阅手中《悦心集》的动作一僵,却又很快如常,掩卷抬头,挑唇笑道:“接下来该清算谁了?可笑和|当年党羽遍天下,如今墙倒众人退,都恨不得与他划清界限才好——丰绅殷德?啧。。。他如今在公主府里大概已经惶惶不安了。”所有与和|有深刻羁绊的人都该死!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穆彰阿忽然脸色微变,忙道:“皇上,臣认为若只为和|一人,实在不宜牵连过广,何况丰绅殷德毕竟是皇亲,和孝公主乃先皇爱女,大行皇帝仙去不久,臣恐此举会引来非议。和|既已伏诛,便也罢了。”

    嘉庆方欲说话,忽见养心殿外走近数人,紫衣乌带,自然是他派出的影卫司之人无疑。他仿佛周身轻快起来,忙挥手命殿中诸人自散,破天荒地亲自迎出门去:“都办妥了?”

    为首侍卫眉头一皱,想说不敢说地望了嘉庆一眼,便直挺挺地跪下。嘉庆愣住,一种连他差点被废时都从未有过的恐慌袭来:艰难地开口问道:“他。。。他呢?”

    “奴才们赶到的时候,和中堂已经气绝了!”

    神武门栖息着的千羽宫鸦,忽而整阵飞过,黑羽纷腾间散落一层层凄若哭啼的哀鸣。

    “皇上!!”

    所有人一抢而上,接住那道怆然倒地的身影。

    。。。朕真地,真地没有想杀你。。。致斋,朕,怎么可能会杀死心中最珍视的梦想。。。你为什么偏要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来终结你我之间,这场旷日持久的爱恨情仇!

    一道漆黑的鸦羽掠过层层宫墙,缓缓地飘落在他无力合上的掌心。循着那片黑色的羽毛望向那片无垠的雪地,他仿佛隐约看到当年禁宫中,片片飞雪在风中如樱花飞舞,一个蓝衣侍卫,踏雪而来,眉眼间是如绚日般夺目的光芒,他站定了,在他身前跪下,含着那抹他至今难忘的完美笑意:“二等侍卫和|,见过十五阿哥。。。”

    他哇地呕出一口黑血,点点滴滴地从指缝间溅落雪地,他无意识地开始号啕大哭——致斋。。。致斋——!!!他声嘶力竭地吼出这个名字,但却永远没有人再答应了。千万神鸦的哀鸣声中,他仿佛听见了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庞大帝国,那行将腐朽的碎裂之声——

    一如雪中,那抹注定消散的夺目的血红。

    和|死后,其家产查抄所得两千万两白银系数充公,除和|之外,余者概不追究,迅速平息了这场乾嘉之交的惊天巨案。丰绅殷德循恩爵位不变,只是一生软禁于公主府,抑郁而终;福长安本拟斩监侯,由于刘庸等老臣的一体求情赦免其罪,不久官复户部侍郎。圣旨下达,长安拒不受命,以抗旨罪贬官十级,自请流放蓟县,做了一个从九品的城门令,因为在那儿,葬着他一生誓死跟随的男人。。。

    嘉庆十年,嘉庆帝借整肃宗亲,夺福康安亲王头衔,命撤出太庙,毁其专祠,裁去其子德麟贝勒爵位,改封三等轻车都尉,未己,亦撤之,富察家百年望族,至此,风流云散。

    嘉庆二十五年,又是冬暮春来,嘉庆帝在承德避暑山庄与众臣夜宴已毕,一个人从烟波致爽殿出来,瞒无目的地随意乱逛。身旁跟着的人张罗着撑伞添衣,嘉庆不甚其扰,一手喝退众人,独自在夜色中迤俪而去。

    他如今也老了,如那同值日暮的大清,等待不知何时的飘摇风雨。

    他早先已经立下遗诏传位于二阿哥绵宁,藏于正大光明匾后,希望他这个从小被乾隆目为英才的儿子,能重现大清昔日的荣光。穆彰阿秉政二十载,位列领班军机,有他辅佐绵宁,该是大事无虞了罢。

    他走地乏了,到一处山石处歇下,抬头望去,自己竟不知何时又走到云山胜地楼,一般的冷月清辉,一般的孤寂独立,只是时非当时,人,亦非那人了。

    他瞬了瞬浑浊的双目,忽然浑身一僵——天际掩过一抹阴云,月光下支离破碎的树影婆娑间仿佛一道清瘦的身影飘零而过,却又很快地隐没在假山群中。

    “致。。。致斋。。。”嘉庆呢喃地道,“你原谅我了。。。终究,还是来找我了吗?”他颤巍巍地起身,追进假山群中,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却再不见来时之人。他一声一声地喘息着,扶着覆满青苔的山壁蹒跚着向外走去——外面的夜色,却再不是清辉如水,狂风隐起中他似乎又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他仿佛又有了最后的动力,竭力向前追去——

    天边忽然传来沉闷的滚滚雷声,随即一道白色的闪电突然划破长空!

    无边无际的潇潇冷雨随即降下,天地间一片淋漓如墨——惊蛰了。。。

    嘉庆二十五年二月初二,嘉庆帝暴卒于热河承德行宫,年六十,庙号仁宗。嫡子绵宁即皇帝位,是为道光帝。

    =========================全文终=========================

    附录:

    其一:

    铁笛道人乃一代名伶魏长生的忠实观众,他在其殒命戏台之后,写了两首追悼诗,情真意挚,诗曰:英雄儿女一身兼,老去登场志苦严。绕指柔合刚百炼,打熊手是玉纤纤。海外咸知有魏三,清游名播大江南。幽魂远赴锦州道,知己何人为脱骖。

    魏长生成名后颇为富裕,但他一生淡泊钱财,至他身死之日,已无多少余资。《啸亭杂录》记:“贫无以殓,受其惠者,为董其事,始得归柩于里。”死后,仅由其徒陈银官一人素车白马送回四川金堂,安葬在绣水河大石桥畔,民众称之为“皇姑坟”。

    其二:

    和|死时,曾有一首绝命诗,流传如下:

    五十年来梦幻真,今朝撒手谢红尘。他日水泛含龙日,认取香烟是后身——惜与本文不合故而未以援用,更有“转世慈禧”一说,更为无稽之谈,博君一叹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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