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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道:“那婉儿是何人?”
宫岳生依旧笑容满面道:“你即已猜到又何必问我?”
文意诚又道:“这么说你一直在骗林妙歆?”
宫岳生摇头道:“此言差矣,我并未骗她,只是未实言相告而已。她若不问,我又何必事事相告?”
不知为何,宫岳生似乎每句话都不可理喻,却又句句在理,让人辩无可辩。
文意诚对着身后的姒谣道:“带他们去。”
姒谣一怔,似乎有些不信他会说如此话。
文意诚面色凝重接道:“大皇子除了是云国皇子,更是云国数一数二的使蛊专家,他若是孤身前来自是有把握的。”
宫岳生颔首笑道:“王爷过奖了,只是小伎俩,难登大雅。”
姒谣无法只好答应,她可不想就此葬送了自己的小命,更不想让文意诚的小命没了。
姒谣领着他们原路返回了过去,阴刹走在最前面,举着火把,一路点燃。姒谣跟在他身后,直到现在,就算是看着他的背影,也觉心里渗的慌,感觉他似乎一回头就要削了她手臂似的,不自觉的扶上了伤处,已无痛感,只是有些麻木。她那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她,让她很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此刻暗道虽被点亮,可姒谣却觉比刚才更阴森恐怖,她若带他们走完自己和王爷还有命吗?可不这让做他们恐怕同样难逃一死,心中即害怕又着急。
文意诚跟在后面与宫岳生并行,宫岳生看了眼姒谣背影,又看了眼文意诚紧皱的眉头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狡诈。
宫岳生似宽慰道:“你们放心,我暂时还不想把你们怎么样,事成之前你们多少总有点用处的。”
姒谣回头撇他一眼道:“你是说王爷吧。”
宫岳生摆了摆手笑道:“王爷是,你亦是。”笑的意味深长。
姒谣不再说话,可心理却想明白了一件事。文意诚即已见过武昌远又怎会不知这一道道机关暗器,又怎会被困暗室,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接下来几日他们都被关在那间密室内,里面的东西被人一批批的送往密道,姒谣看不明白这些,却知道宫岳生已将蛊使在了文意诚身上,为了他能一心一意的处理事情,不被他们捣乱。姒谣不太清楚蛊是何物,只道应该是类似与毒药一般的东西吧,慢慢的她便从文意诚口中了解到了。蛊是云国特有,之前主要是医蛊,为救人性命,后被人滥用变成了恶蛊,有控人心智,迷惑众生的;有夺人性命,滥掌生死的。想要利用蛊也并非易事,能将蛊操控自如更是不易。
姒谣听的迷迷糊糊的,许是被阴刹穴道点太久了,又吃了宫岳生给的药丸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直想睡觉。她听到文意诚在叫她,她靠在角落懒懒应他,她太累了,又饿的慌,实在不想再听他说话,只想睡觉,她只觉得他抱住了她,他身上还有那好闻的兰花香,似长在上面的,她感到特别的安心,有些贪婪的向他怀里钻了钻。
她似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和师傅一起的小竹林,一切都似乎在原点,她的世界里只有师傅和那一片竹林,突然间竹林不见了,师傅不见了,她被放在一片荒芜的大漠上,看不见头,也不知来时路,她觉得她可能会死在这,她拼命逃,却逃不了。文意诚突然出现了,一身戎装,骑着战马,向她伸出了手,她一下便忘了所有不如意,伸手被他拉上了马,她觉得她平安了,幸福了她紧紧抱着他。突然马上的人变成了宫岳生,他仍是满脸的笑意。
姒谣一下子便惊醒了,猛的睁开了眼,却看到了床顶,怎么会是床顶,她怎会在床上?她不是和文意诚一起被关在密室吗?一下子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全然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醒了。”是萧钰的声音。
姒谣缓缓起身,头还是很重,坐在床上,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看着他问道:“我怎么在你府上?”
萧钰走近她道:“是诚王爷送你来的。”
姒谣环顾了下四周道:“他人呢?”
萧钰顿了下,坐在她床边有些不忍道:“走了。”
姒谣一惊,眼光有些呆滞,喃喃道:“走了。”
萧钰见她神色落泊道:“嗯,你已晕睡了好几日了,事情也解决了,王爷也不便久留。”
姒谣看着他,眼睛瞪的滚圆惊道:“解决了?”她是睡了有多久呀?之前还觉得会没命,突然什么事都没有了。文意诚也走了,似他来时一样突然,她又没能去送他。姒谣靠在床上问萧钰:“他可有说什么?”
萧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有些遗憾。
姒谣有些失落,有此难过,这次他连带她走的话都没有说。
那日,徐景存及时赶了回来,带人封了回山,陛下又派识水性之人下去将那一根根插入柱子的银管拔了,那银管中注满了油,宫岳生原意便是乘文意征在骊秀山庄之即将皇室灭于其中,他再带人将俪秀山庄封死,用后园打乱阵脚,里应外合,只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庄园,却不料却事情败露。那林妙歆和婉儿则交由徐景存带上了回山,本想逼宫岳生就范,谁知他却根本不在乎两个女人的死活,负隅顽抗。其间陛下又将小村围了个水泄不通,当场就立毙了阴刹救了他们。意诚将她送回俪秀山庄交给了萧钰,当时她高烧不退,情况实在不乐关,但事情紧急,文意诚不得不赶去了回山,和金泽里外接应毁了那销金窟,而林妙歆则和宫岳生投在了那深潭之中,婉儿由文意诚带回边关交由云国。原来嫁儿原名顾婉,是宫岳生的妻子,这恐怕是林妙歆始料未及的事,或许也正应如此她才会在最后时刻抱着宫岳生一起投在了那深潭。想那顾婉也不简单,为了丈夫竟干愿为之情人侍婢。
天渐暗有星挂上天空,姒谣看了眼窗外道:“天黑了。”
萧钰不明所以,想了下回道:“总会亮的,明日与今日都是一样的。”
姒谣看他问道:“他中的蛊呢?”
萧钰道:“徐先生乃能人,自会有办法的。”
姒谣又道:“武大人呢?”这是她此次出宫的主要目的。
萧钰道:“他如此做本已是诛九族的罪了,美人求情,也因其极时悔悟,以他一人之死免了灭族大罪,只是世间又少了一巧匠了。”
姒谣点头道:“武大人却是世间难得奇才。”转言道:“那林美人如此不管不顾,竟执念的可怕。”
萧钰叹了口气道:“是呀,谁都未想她会如此做,可似乎她也只能如此做。试想心爱之人竟一直在利用自己,自己与他而言只是一个工具,他被遣回国,而她却万劫不复,他不会带她走,也没理由带她走,除了死似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如此他们也算一家团聚了。”
姒谣一怔:“一家?你是说林美人怀的是宫岳生的孩子?”
萧钰点头。
姒谣苦笑一声道:“如此看来那宫岳生倒当真寡情的很。”
萧钰也看向远处淡淡道:“自古帝王皆薄情,宫岳生算计了这么久,恐怕都没算中自己会死在林妙歆的手上。”
此事一败,宫中官员迁涉重多,短短三日朝堂重朝半数落马,也仅半月,朝中新人已又将朝堂充满,多半都由文意征亲自提携,如此看来倒有些分不清是宫岳生算计了文意征,还是文意征算计了宫岳生。政权谋策上的事,有些本就分不太清,你以为你棋高一着,却不想他人是将计就计。宫岳生本想一招获胜,却不想自己孤身深入他国乃是险招。徐景存只需稍一撩拨,云国之内自然有的是人看他怎么死,甚至是推波助澜的送他一程。
姒谣再次回到宫中时,寒寿宫的合欢树上已结满了果实,枯黄的颜色一串串挂下来,与那绿叶相呼应,有些不协调,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她本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却不想他出现的如此突然,离开的又如此突然。她以为她能很快再次见到她,只要文云溪出宫,只要她想办法出宫,她便马上去找他。只是未想,楚洛甄食言了,或许她根本没想实现过她的诺言,以她如今的状况,她又如何实现得了她的承诺。是姒谣太渴望了,渴望到不想追究事情的可行性,她开始怀疑,自己如此这般,到底是为的文云溪和金泽,还是自己。
又是一个三年,三年中很多事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寒寿宫中的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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