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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一股不知从哪来的阴冷的风率先灌入房间,郁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缓缓步入房间,回头关门将房门反锁,私密空间只剩她一人,这才松了口气。
将头上带着的黑傻帽取下,坐在化妆镜前卸妆。
她皮肤白皙透亮,没一点瑕疵,偏偏却用最白最厚的粉底将脸盖得僵白,还不打一点腮红,整个人看上去没一点精神,没办法,这段时间她吃好喝好睡好,精神是前所未有的好,皮肤红润有光泽,唯独双眼红肿,这是她在傅司年灵堂前哭了三天的结果。
卸了妆,郁朵进浴室,给自己倒了杯傅司年珍藏的烈酒,泡了个热水澡。
今天在外奔波一天,大雨滂沱,淋了不少雨,酸痛的四肢浸泡在热水中,郁朵靠在浴缸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仔细算算,到今天为止,她穿越过来恰好三年。
三年前她两眼一抹黑,多了个丈夫,郁朵知道,傅司年不喜欢自己,但她却知道傅司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傅司年就喜欢那种娇软菟丝花,依附着他而生,乖巧懂事,没有主见和脾气的女人。
在这一点上,郁朵拿捏得很好,三年时间,成功让傅司年养金丝雀似得养着自己,甚至还让自己表现得喜欢他离不开他。
为什么她要这样做呢?
因为要走剧情,不顺着剧情走,要死的。
再则,这个傅司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有权有势,性格暴戾,和他作对的人,非死即伤。
傅司年有过两任妻子,但都在新婚之夜,要么离奇失踪,要么死于非命。
穿过来的当天,郁朵就差点被傅司年这个神经病给吓死。
别墅里阴暗的地下室传来的惨叫,以及走廊里的血迹,这是正常人家里会出现的?
和傅司年在一起的这三年里,郁朵战战兢兢,唯恐傅大爷一个不顺心,把自己拖去地下室。
不过好在,傅司年与剧情走向一致,死于游艇的一场大爆炸中,尸骨无存。
一切都过去了。
她再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小命,更不用伪装成菟丝花在傅司年手下讨生活。
郁朵扬眉吐气,甚至还想高歌一曲。
“天上太阳红呀红彤彤诶……咿呀咿吱呦喂呀而呀吱呦啊,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咿呀咿吱呦喂呀而呀吱呦啊,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
站在浴缸边上的傅司年……不对,应该是已经变成了鬼的傅司年,听着郁朵那连鬼都难以忍受的曲调,以一副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从浴缸伸出的随着自己歌唱的节拍一点一点晃动的脚尖。
结婚三年,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妻子,竟然还会唱这类型的歌。
一个月前傅司年在一艘游艇上与人谈生意,也许是蓄谋已久的一场爆炸让他失去意识,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自己葬礼上了。
他的状态有些玄妙,他看得见别人,却触碰不到别人,别人看不见他,也触碰不到他。
芸芸众生将这种状态称之为‘鬼魂’。
傅司年有学历有文化,向来是个无神论者,不属于这‘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任何一人,可眼前事实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怀疑,自己变成了一只鬼的事实。
不过让他更加不敢相信的是,在他灵堂前哭得几度昏厥的妻子,因他的死伤痛欲绝的郁朵,郁郁寡欢几天都吃不下饭的女人,皮肤好得白里透红,精神好得恨不得高歌一曲,舒舒服服躺在浴缸里敷面膜,喝红酒,享受生活?
他看到的全是快活,哪里有白天一点点难过的样子?
傅司年眉心紧蹙,在他记忆中,郁朵在自己面前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唯恐自己做错什么惹自己生气,一惊一乍像只奶猫似得,可现在这个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奶猫的影子,明明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在他死后露出了狐狸尾巴!
随着傅司年的靠近,郁朵打了个寒颤,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一口闷完手边的烈酒,差点吐出来,又苦又辣,呛死人了!
她嘟囔两句:“难喝死了,傅司年什么喜好。”
说完,她起身将身上泡沫冲洗干净。
刚洗完,就听见连姨在房间外敲门,声音带着担忧,“太太,您晚上没吃什么,我给您做了点宵夜,好歹吃点,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郁朵踮起脚尖走到门口,捏着鼻子,朝门外的阿姨缓缓低声道:“连姨,我不饿,就是有点累,想……想休息一会,您也早点休息吧。”
这声音带着哽咽,语气把握得刚刚好,活脱脱的深陷悲伤无法自拔的女人。
傅司年凭借自身优势穿墙而过。
门口端着宵夜的连姨叹了口气,眼底也渐渐红了,难忍哽咽,“那太太,您早点休息。”
傅司年看着远去的连姨,再看看房间里的郁朵,一口咬碎了牙。
如果鬼也有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