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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讨厌年氏。如果,将年妃身形样貌与孝懿皇后画上约等号,那么,问题答案不就迎刃而解了吗?一个是在年氏身上找到幼年保护者的身影,对她有母亲般的依恋。一个是看到了当年抢走自家儿子的“仇人”,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能喜欢她才怪。然而,这对年妃来说,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呢!别的不说,但是她所出几个孩子,都以“福”字辈命名,就够叫人遐想的了。要知道,雍正兄弟们,名字中第二个字,可都是以“福”字旁命名的呀!
雍正哄好儿子,凑到衲敏身边,一一指明这是何处所画,什么时候等等。最后,如果叫衲敏总结,那就是:雍正的养母是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对宫里的孩子都很好,等等。衲敏听的直犯呕。倒不是她讨厌孝懿皇后,而是这位皇后跟康熙的关系实在叫她喜欢不起来。有没有搞错,你们是亲表兄妹呀,这也行?怪不得佟家姐妹俩嫁给康熙,最后一个孩子都没留下来。血缘太近,容易出畸形儿。不生孩子未必不是件好事。对比汉朝张皇后、薄皇后、陈皇后,那都是跟皇帝有血缘关系的,不也都没有子嗣留下吗?
就算不论基因优配原则,单从政治角度揣摩,衲敏也能多少了解康熙之所以宁愿叫亲表妹委委屈屈地在皇贵妃位置上一呆就是近十年,宁愿到孝懿皇后临死时才册封她为皇后,无非是不希望佟家一连两代出皇后。什么勋贵之家,皇帝说你是你就是,皇帝说你不是你就不是。怪不得清朝皇后都不好当。皇帝一方面要借助你家势力巩固政权,一方面又要防备后族过大,尾大不掉。能敬重你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的宠爱?仁孝皇后也就是死的早,要是活着,谁知道会不会是另一个卫子夫。这就是出身太高的弊端。反观宋朝、明朝皇后,大部分出身平民,反而能以仁厚之德得到朝臣敬重,因为身后没有庞大势力威胁皇权而得到皇帝的真心维护。
想到这儿,衲敏不由得想起过了康熙孝期,就该雍正朝首次选秀了。娘家大侄女过了年龄,已经许配了一户普通旗人,不用担心。二侄女也得了太后暗示,跟完颜氏交换过庚帖,过几天也算正式定给弘明了。令人忧虑的是,三个小侄女都到了选秀年龄。如果不让她们参选,将来势必不好婚配。可要是让她们参选,又该如何安排呢?
雍正见皇后微皱眉头,便问:“怎么了?”
衲敏觉得这事没什么可瞒的,便一五一十说了,雍正坐在书案前想了想,吩咐:“既然是皇后亲侄女,配给普通旗人未免委屈了。弘时媳妇也是个没儿子命的,连生两个孙女。不如,一个给弘时做侧福晋,另外两个,指到宗室里吧。”
衲敏一听,心里直骂娘:弘时能不能活过明年还两说呢!叫老娘侄女儿给你儿子守寡呀!嘴上却急忙说:“皇上这么安排,是对臣妾娘家隆恩。按理,臣妾本不该辞。只是,乌喇那拉氏家,在康熙朝已经出了位皇子福晋,如今,臣妾更是贵为一国之母。如今,万不能再有秀女嫁入皇家了。就算只是侧福晋,也是不合适的。臣妾虽然疼爱侄女,希望她们嫁的好,但是,臣妾更应为国家着想。臣妾愚钝,听闻汉朝后族常与皇族联姻。有史官评议,说后族专权,误国误家,致使朝政腐败、百姓困苦。我朝虽然有后宫不得干政之说,但事关命妇事宜,臣妾斗胆谏言:不单臣妾娘家亲侄女,就是其他乌喇那拉家的姑娘,也是不能指给皇子们的。还请皇上体谅臣妾啊!”说着,扶着书案就要给雍正磕头。
雍正听皇后一席话,也想起当年佟家姐妹和后来的“佟半朝”、如今的“佟国舅”。皇后之言,不无道理。皇后出身固然不能太低,然而,后族也绝对不能过大,以至于外戚专权。见皇后要下跪,急忙伸手扶起,软语安慰:“朕不过是一句话,倒换来你这么一大堆‘诤言直谏’。朕知道你素来不喜欢娘家过度参与朝政,更明白你害怕后族过大,引起朝廷不安,让朕为难。你为朕做的每件事,朕都知道。朕想把乌喇那拉氏家姑娘指给弘时,也正是看中这点。希望内侄女能像皇后一样贤德,规劝弘时做个好皇子。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罢了。再给弘时挑个其他满蒙贵女就是。至于内侄女们,过了复选,就由你做主,或是撂牌子、或是指给宗室,还不是咱们的皇后娘娘说了算吗?”
衲敏听闻,心里高兴,原来这雍正大叔这么通情达理啊。急忙又给雍正福身答谢。雍正笑着受了皇后的礼,换个胳膊抱儿子,想了想又问:“说起来,弘历也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了。朕前几年就留意瓜尔佳的闺女和富察家的嫡女,还有西林觉罗家的孩子,都不错。平日里外命妇来请安时,皇后可留意过这几个孩子吗?”
衲敏站在书案前仔细回想,最后摇头,“臣妾惭愧。这几年不管宫务,竟然没注意过呢。不过熹妃妹妹应该注意过吧。不如臣妾哪天叫她来问问。说起来,她是弘历亲娘,也该听听她什么意思。”
雍正听了,并不搭言,半晌方说:“弘时的婚事何曾问过李氏什么意思。熹妃一个藩邸格格出身,就比侧福晋还高贵了?这件事皇后只管先看,等到时候,朕自有主意。少不得要烦劳皇后。至于熹妃那边,她不是怀孕的时候管理宫务累着了?叫她好好歇着吧。”
衲敏答应,暗暗猜测,是不是哪个嫔妃又给熹妃上眼药了。怎么这阵子一提起熹妃,雍正就这个样子?
接下来一连几个月,衲敏就忙着接待外命妇,顺便查看各家闺女品性。到了秋天,大选开始。一过复选,衲敏就把三个亲侄女给刷下来,叫来娘家母亲,把汉朝陈皇后、薄皇后、张皇后的事情一一讲清楚。吓唬吓唬老太太之后,又拿出自己私房钱,给五个侄女大手笔添妆。乌喇那拉老夫人本就是个明事理之人,听姑奶奶这么说,当然无有不同意之理。高高兴兴拿着五份嫁妆回去,命儿子媳妇给孙女们各自挑家室敦厚的人家聘过去。不求富贵,只求平安。倒也保住乌喇那拉氏这一支安宁。
皇后娘家如此低调,更令御史们无话可说。衲敏见前朝无有反弹,便把心思放到给弘时和弘历挑媳妇上头。趁弘时夫妇来请安之时,分别敲打敲打二人,看他们什么意思。总不能连个信儿都不透就把人给塞过去。那样,就算不出事,也难得安宁。
董鄂氏倒是没什么话说。反正自家男人身边添人是一定的,早有心理准备,就算心中酸涩,也没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反而多谢皇后为弘时着想。
倒是问到弘时,他低头想了半晌,方说:“儿子,不想要侧福晋。”
衲敏听后一惊,急忙问缘由。
弘时撩袍跪下,“儿子,不希望将来嫡子不长,长子不嫡,叫福晋和孩子们为难。”说着,就磕下头去。
衲敏盯着弘时后脑勺看了半天,方叹口气,“好孩子,你起来吧。你的心,母后明白了。只是,往后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你不想福晋为难,母后也不愿意为难你们。若是挑个侧福晋,家世什么的,定然不能太差。还真是叫你们为难呢!罢了,这事,母后会再考虑的。若是你皇阿玛问起来,你只管说全凭父母做主的话就是。记住,可不能因为这事,惹你皇阿玛生气。实在忍不住,就推到母后身上,明白吗?”
弘时听完,抬头看看皇后,言语真挚,态度诚恳,处处为人着想。不像说假话,鼻子一酸,急忙低头谢恩。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弘时才告辞退下。
翠鸟见三阿哥走了,才问:“主子娘娘,您怎么就应承三阿哥呢?要知道,这三阿哥成婚多年,三福晋至今无子。万岁爷能到现在才给他屋里指人,已经是不错了。您这么说,不是给人把柄,叫人说您不慈吗?”
衲敏想了想,回答:“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董鄂氏熬到今天不容易,本宫实在不愿意叫他们夫妻再受什么磨难了。”
桃红在一旁听了,咯咯笑出来,“主子娘娘,您操的心呐,没操对地方。万岁爷不过是担心三阿哥子嗣问题。如今,三阿哥身边已经有了三个格格。想当年,圣祖爷大福晋可是连生四个格格才有了阿哥的。咱们的三福晋,一看就是多子多福的,人又年轻,还愁不能给您添孙儿吗?”
翠鸟听了,也是一笑,“都是奴才想偏了。主子娘娘,您与其琢磨如何驳了万岁爷指人的旨意,不如求佛祖保佑三福晋早生贵子。要是三福晋能在这几个月怀上,说不定,这人啊,就不用添了呢!”
衲敏听了,琢磨一会儿,叫人给董鄂氏送去红枣、花生、栗子各十斤。董鄂氏收下,看着东西想了想,便笑着对王五全说:“烦劳王总管转告皇额娘,媳妇定不辜负她的厚爱。”
不出三个月,董鄂氏果然传来喜讯。在衲敏与弘时的共同努力下,雍正最终还是撤去了给弘时屋里塞人的旨意。
接下来,便是给弘历挑媳妇了。
衲敏对着通过复选的秀女名册翻来覆去,选谁好呢?要知道,不管选谁,这可八成就是未来的皇后啊!弘历的名字就在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别人不知道,年羹尧这个政治迷还会不知道?他既然敢这么说,那——弘历媳妇这点儿,可真要好好琢磨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