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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若说人质么,手里这个鱼朝恩可不够份量……
他眼角一瞥,主意已定,当即手上猛然加力,同时肘关节朝外奋力一捶。鱼朝恩胸口中肘,痛得几乎闭气晕去,同时右手一软,再也握不住横刀了,“当”的一声,刀坠落地。
电光火石之间,这鱼朝恩便已丧失了战斗能力,李汲这才松手,随即一把揪住捆绑李倓的绳索,将那一百多斤的亲王轻松提起,发足登阶,朝殿门方向猛蹿。口中还叫:“臣要面见圣人,听他亲口下令!”
他这一蹿,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之外,老荆等人竟不及阻拦,即便殿门前值守的卫士,也全都大惊失色,匆忙放平手中长戟——估计是不赶趟,拦不住的。则在殿门之前,能够拦挡李汲的,只剩了一个李辅国,老宦官本能地双手一张:“大胆,竟敢闯殿……”
李汲是用左手提的李倓,当即伸出右手去,一把扣住了李辅国的肩膀——这个才是有价值的人质啊!他被逼急了眼,下手自然毫无轻重,李辅国当即杀猪一般惨叫起来。李汲也不理会,直接左手提着李倓,右手拖着李辅国,跨过门槛冲入了殿内。
殿中宫人、宦官见状,无不惊叫奔蹿,还能稳稳坐着不挪窝的,也就只剩下皇帝李亨和张淑妃二人了。
其实李汲跟外面大呼小叫,李亨虽然带着几分酒意,头脑不大灵光,却还不到醉倒昏睡的地步,怎可能听不见?但一来他是天子,自当有天子的威严,一个七品武官闹事,难道还需要天子亲自出殿去处理么?李辅国、鱼朝恩不都在殿外呢嘛。
二来李亨本身就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更处理不来这种麻烦事,所以他才安坐殿中,权当没听见。只希望李、鱼二宦可以把事情圆满解决——二人素有才干,必不失朕所望也。
可是没想到李汲良久不肯罢休,而且还一手一个,拖着李倓和李辅国,直接便闯入了殿中。李亨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地把身子朝后一缩,问:“李汲,汝来做甚?”
还是张淑妃有些胆量,急忙站起身来,张开双臂,遮挡在李亨面前,口中叫道:“都来护驾!”
李汲心说你什么意思,坐实了我闯殿是有犯驾之心吗?既然如此,我便犯驾了又如何!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如我这就蹿过去把李亨给宰了吧,然后扶保李倓继位!
再一琢磨,不成,如今李俶手握兵权,李倓就连禁军都无法调动,哪怕他野心再炽,肯和自己同进共退,这弑君自立的事情多半也是不敢干的,而且九成九干不成。还不如挟持李亨,迫其禅位,或起码明令立李倓为太子——想当初尉迟敬德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只是,敬德手下有兵啊,而我没有……即便李倓因此顺利登基,李俶那软蛋也肯俯首认命,终究得位不正,各道节度使、各郡太守,未必肯再听朝廷的旨令。到时候唐朝天下彻底分崩离析,安贼叛军趁势复振,胡骑遍于中原,吐蕃再来侵扰……特么的我不是要变成历史的大罪人了吗?这种害国伤民之事,不到万不得已,那是绝对不能做的呀!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李汲便已权衡利害,有了决断,当即扯着李倓和李辅国,一并拜倒——但是他估摸着距离呢,只要撒开手朝前一蹿,随时都能挟持李亨,张淑妃哪里拦得住啊——随即高声叫道:“陛下,俗话说‘虎虽毒而不食其子’,建宁王是陛下亲生儿子,有何罪过,要处斩于他?!”
他丹田发力,这一声吼当真有如霹雳一般,声震屋瓦,整座大殿仿佛都在微微颤动,闻者无不心惊,李亨更是原本喝多了酒而变得红润的面庞,瞬间煞白。
倘若是个强势君主,当即会召唤人来,将此胆敢闯殿的逆贼拿下!问题李亨性格原本绵软,待人接物更习惯于言笑晏晏,细语温辞,加上被李汲这一喝,气势更弱,因而结结巴巴地说:“建宁图、图谋储位,杀害广平,朕因此宣谕斩之……”
就连李辅国被李汲捏得肩骨都要开裂了,疼得思绪有些僵化,都忍不住在腹诽:大家您就多余回答他……
果然,李汲当即捉住皇帝言辞中的漏洞,毫不客气地质问道:“臣方自帅府来,元帅安在,如何说被建宁王杀害了?”
“他、他是起意谋害,尚未能成事……”
“陛下,依唐律,杀人者死,难道杀人未遂者,也该死罪么?!”
其实唐律究竟是怎么规定的,李汲并不清楚,他这些天主要在读史书,还真没怎么研究过律法问题,但就理论上而言,杀人和未遂,处罚力度应该不会一样吧。
李亨当即哑然,还是张淑妃大着胆子代他回答:“广平王身份贵重,难道要等建宁王真的逞其凶谋,才来裁处么?敢起逆心,便是死罪!”
倘若李亨不先答话,张淑妃也绝不会主动开口,但皇帝的气焰竟然被个小小武官给压倒了,张淑妃心中又是愤懑,又是羞惭——瞧我倚靠的这个男人,白白披件赭袍,却毫无胆略——没办法,她只好开言为皇帝辩驳李汲。
李汲朝她狠狠地一瞪眼:“建宁王谋逆,是谁揭发?可有实证么?!”
张淑妃对此也无话可说,还是李辅国跟旁边儿哆哆嗦嗦地道:“陛下既是其父,复为其君,自然可以随心裁处……”需要实证吗,需要吗?
李汲斜睨他道:“李公,我是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听家兄说过一些古事——君因风传之罪而杀臣,是夏桀、是殷纣!难道李公是想让陛下做桀、纣一般的昏君不成么?!”
光你会扣帽子吗?我也会!前世那些“键盘侠”,往往在辩不过人时,不是摆证据、讲道理,而是先扣帽子,先诛其心,这一套我熟啊。
随即朝向李亨:“陛下,建宁王是国家亲王,不是李公之类陛下家奴,即便有罪,也当交付有司审断,明正其罪,岂可夤夜诛杀?他既然已被拿下,即有恶心,如何还能再逞啊?难道陛下杀子之心如此之切,一个晚上都等不得了么?!”
眼角一瞥,就见鱼朝恩紧咬牙关,爬上殿来,当即刺了他一句:“或许陛下是担心禁军之中,还有建宁王的同党,会趁夜劫夺?如今禁军是鱼公主掌,除非鱼公颟顸,或者本就与逆贼同谋……
“鱼公,可在陛下驾前坦然为自己辩诬——是也不是!”
这又一声暴喝,慌得鱼朝恩赶紧摆手:“不,不是……”
李汲先声夺人,表情又愣,嗓门又大,眼瞧着把殿中诸人的气焰全都给压下去了,他这才略略放缓些语气,对李亨说:“陛下,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是陛下亲子,岂能枉杀?本来也不干臣的事,但臣想起前些日陛下因为永王谋叛之事,来向家兄倾吐衷肠,故而不忍陛下再受伤痛。
“倘若永王兵败,死于乱军之中,陛下又会做何感想?兄弟尚且如此,况乎亲生之子呢?!”
谁想这话不说还则罢了,话一出口,李亨突然间眼圈一红,提起袖子来遮掩住自己的面庞,就大放悲声:“永王啊……何以背朕!建宁啊,汝又为何要步永王的后尘?!”
随即象是自暴自弃般地大叫了起来:“与其将来广平如朕一般伤痛,不如这伤痛朕一人全都担下吧——速斩建宁,速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