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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人计?”
荆白玉纳罕着的看着厉长生, 这……
厉长生这是要叫陆轻舟上演一出美人计?陆轻舟真的没问题?
荆白玉已然为陆轻舟捏了一把冷汗。
陆轻舟这般羞耻模样,是绝不想上前与土匪头子陈均年说什么话的, 赶忙垂着头要往后躲去。
厉长生哪里能这般轻易的放了他去,笑得一派亲和,道:“我这弟妹有些个害羞,各位英雄莫要介意。他肯定是被那些个假土匪给吓坏了,是也不是?”
陈均年一听,果然说道:“是啊, 那些个假扮我们的人,着实太过可恶!竟是将这么漂亮的佳人也给吓着了,岂有此理。”
“咳咳……”旁边的萧拓使劲儿咳嗽了一声。
陈均年期期艾艾的看了他一眼, 低声说:“我又没说错什么……再者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娘子有丈夫了,我不叫他做我的压寨夫人便罢了,还不能说两句话了?”
“大哥……”萧拓颇为无奈。
他知道与陈均年说不通,只好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真是对不住, 我大哥这人就是这般, 有的时候做事孩子气了一些, 没想那般太多, 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谁孩子气?”陈均年不服气的嘟囔一句。
这会儿作为受害者,小娘子的夫君窦延亭已然傻了眼,哪里还有刚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场, 呆若木鸡的立在当地,时不时的瞟一眼旁边的陆轻舟,表情着实有些个僵硬。
陆轻舟是个机警的人,哪里能没发现窦延亭总看自己,却也无有办法,他现在真是后悔的想要一头撞死算了,没想到这一切如此之巧,不该遇上的熟人都遇上了。
这恐怕将是陆轻舟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儿。
“嗬——”
窦延亭突然轻轻的抽了口冷气,高大的身体摇晃了两下。
陆轻舟本在心中咒骂窦延亭祖宗十八代,听他突然闷哼,就知道是他伤势未愈,方才又力战群雄,指不定哪一处便撕裂开来。
陆轻舟心中一急,赶紧上去扶住窦延亭,道:“你……你你没事罢?哪里疼?”
“我……”
“就……”
“其实……”
窦延亭被陆轻舟扶着,一时间结结巴巴的,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还闹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此刻,荆白玉和趴在地上的小老虎,同时用鄙夷的眼光去去瞧厉长生。
其实窦延亭伤口是有些疼,但在他看来不打紧的,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发出痛呼,这实在也太无男子气概。
可……
可就在方才,旁边的厉长生突然出手如电,竟是一下子在他后腰箭伤上按着碾了一记。
窦延亭无有准备,疼得一个激灵,便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冷气。
这小动作旁人无有瞧见,荆白玉和小老虎是看的一清二楚。
厉长生趁机说道:“哎,窦兄弟,你没事罢?可是伤势太重?要挺不住了?”
“不会罢?”陆轻舟吓得眼睛都瞪大了,说:“你,我说你可别吓唬我啊。”
那面二当家萧拓一瞧,道:“大哥你看,这夫妻两人恩爱有加,果真是大哥你误会了,差点酿成大祸。”
陈均年这人好酒贪杯,还最喜欢美人,如今对女装的陆轻舟一见钟情,却也不是个蛮横霸道不讲理之人。
陈均年心中酸溜溜的,还被二弟给口头教训了,整个人更是酸溜溜的,站在一面不言语。
厉长生趁机说道:“窦兄弟伤势太重,不知道能否让我先扶他回房间休息片刻。至于那些个假土匪的事情,咱们稍后再做打算,各位英雄好汉你们看,可行?”
“自然……”
陈均年来不及开口,萧拓已然说道:“可以可以!请随我来,房间在那面。”
陈均年被晾在一边,剩下的人已然小心翼翼扶着窦延亭往落脚的房间而去。
二当家萧拓亲自将他们引到了屋里,一阵赔礼道歉,这才关门退出来,先叫他们好生休息一会儿。
荆白玉小大人一般跟进来,抱着小老虎,抬头去瞧厉长生,说道:“厉长生,你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可以说了?”
厉长生莞尔一笑,说道:“小心隔墙有耳,所以……”
“所以还不能说啊?”荆白玉问道。
厉长生又是一笑,道:“所以,你应该喊我叔叔。”
“叔……”荆白玉眼睛瞪得老大,原来厉长生不是要说正经事,而是要戏弄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全不紧张的样子。
“嗷呜嗷呜!”
小老虎冲着厉长生叫唤了好几声,似乎在恐吓他,不要占小主人的便宜。
厉长生开了个顽笑,请众人入席坐下,这才说道:“只是想与大家从长计议一番,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窦将军莫要介意。”
“没什么的。”窦延亭对厉长生一向很是钦佩,说道:“还是厉大人想的周到,略施小计便可脱身,窦某人配合一下罢了,也无有关系。”
荆白玉在旁边一听,好一个窦将军厉大人的,方才还让自己叫他叔叔,现在就不怕隔墙有耳了,厉长生果然坏得很,就是要占自己便宜啊!
陆轻舟已然坐不住了,道:“我们快离开这里!我实在是……”
“陆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窦延亭瞧陆轻舟一边说话一边动作,下意识的抬起手来,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什么做什么?”陆轻舟原是在豪爽的退外衫,道:“这女人的衣服,我是一刻也穿不下去了!必须退下来!”
陆轻舟如今一身女装,头发还一派凌乱模样,若是此时再宽衣解带的,看着着实太也奇怪。
荆白玉都要看不过去,咳嗽一声垂头抱着小老虎不瞧他们耍宝。
厉长生开口说道:“陆大人稍安勿躁,眼下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什么?不离开?”陆轻舟说:“难道我们不趁着现在这大好机会,赶紧翻墙离开?厉大人恐怕还不知道,那群假土匪,其实是赵梁王的人!如今皇上已然入了三游城,恐怕是被赵梁王给控制住了,这样下去,决计大事不好!咱们需要赶紧离开这匪寨子,然后请窦将军点兵冲入三游城去,这才好救出皇上啊。”
“陆大人说得有理。”厉长生不急不缓的道:“我们坐在这里,便是为了想办法救出陛下,所以还请陆大人莫要着急离开。”
陆轻舟有些个不解,满头雾水的模样。如今他们已然碰头,为何不赶紧行动,还要窝在一群真土匪之间。
荆白玉瞧了陆轻舟一眼,摇了摇头,道:“唉,本太子给你解释解释。窦将军虽然手握重兵,不过想要叫窦将军点兵冲入三游城去,全不现实啊!”
“这……”陆轻舟还是不解,道:“依轻舟之见,旁边小镇外便有个常驻军营,那面士兵不少,若是请窦将军立刻动身调兵遣将,指不定能与三游城内军队抗衡!”
“不可。”窦延亭言简意赅的说。
厉长生还是不急不缓,道:“陆大人乃是文官,又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不知是正常的。”
荆白玉道:“陆轻舟,你难道不知,这调兵谴将是需要虎符的吗?调遣五十人以上,便要出示虎符才可。”
“五……五十人?”陆轻舟这回吃了一惊,道:“五十人便要?这么少?”
窦延亭点了点头,道:“即便是我,如今无有虎符在手,亦是无法调遣五十以上的人马。”
陆轻舟赶忙问道:“那虎符在……?”
窦延亭表情严肃,道:“在陛下手中。”
陆轻舟听得一个激灵,道:“那意思就是说,虎符在赵梁王手中!”
陆轻舟这大白话说的忒也实在,如今皇上入了三游城,皇上手中的虎符,指不定就变成了赵梁王手中的虎符。
陆轻舟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大势已去。
厉长生这会儿才笑着道:“莫慌莫慌,这不是,咱们还有一伙土匪,尚可助力咱们。”
“那些个土匪?”陆轻舟一提起外面的土匪,就气不打一处来,道:“他们能帮什么忙?”
厉长生笑得颇为诡异,道:“那要看陆大人肯帮什么忙了。”
荆白玉坐在旁边不言语,静静瞧着厉长生这家伙犯坏。
不多时,便听到陆轻舟大喊一声:“不!我不敢!”
厉长生笑得还是温柔似水,道:“陆大人,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时机,若是你能说动土匪,我们……”
“什么说动土匪?”陆轻舟瞪着眼睛,脸都青了,说:“你这是让我去色/诱!我可是个大男人啊,那土匪头子也忒的不长眼睛!”
“咳……”
荆白玉赶忙咳嗽一声,压下想笑的冲动。
忍俊不禁的不只是荆白玉一个人,就连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窦延亭,都有些……
窦延亭赶忙开口,道:“是啊,这也太过为难陆……”
“你闭嘴!”陆轻舟狠狠瞪了一眼窦延亭,说:“若不是因为救你,我也不用扮成这副模样,日后恐怕再无脸面见人了!”
“是窦某人的不是。”窦延亭二话不说,立刻赔礼道歉。
这一来,陆轻舟倒是不好发难,一口气冲上来,也没处撒火,实在不爽利的很。
荆白玉瞧他们吵来吵去的,说:“别吵了,陆轻舟,好歹窦将军也救过你呀,你瞧瞧窦将军这一身的伤,让你穿一次女装,也没什么的,是也不是?”
荆白玉说着,“啪”的拍案而起,道:“行了!本太子做主,这事儿便就定了。陆轻舟,你速速去诱,呸……不不,是速速去与那些个土匪……土匪说道说道,叫他们助力于我们!这可是大功一件,本太子会记着的!”
陆轻舟一瞬间蔫头耷拉脑的,模样仿佛要大义赴死一般。
窦延亭是个实诚人,瞧了于心不忍,说:“要不然还是……”
厉长生打断了窦延亭的话,拍了拍陆轻舟肩膀,道:“陆大人,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子小事,在陆大人面前,应该不算什么罢?”
厉长生好大一顶帽子给陆轻舟戴上,陆轻舟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道:“可……可我是男人,若是那土匪头子发现了……”
厉长生笑着道:“不用担忧,这情人眼里出西施,陈均年如今正迷恋着你,决计不会发现太多端倪。”
“出什么?”荆白玉好奇问:“西施是什么物件?”
“是……”厉长生一时口滑,这才想到大荆恐怕并不知道西施这号人物,只好说道:“就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罢了。”
“本太子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荆白玉更是好奇,眨巴着大眼睛瞧着厉长生,说:“可比你还好看?”
“这……”
西施乃是四大美女之一,而厉长生……
厉长生一时间有些个哭笑不得,道:“这可能无法比对。”
厉长生派遣了陆轻舟去“游说”土匪头子陈均年,大家说干就干,虽说陆轻舟心中还是不如何情愿,却也无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前去。
窦延亭有些个不怎么放心,他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不确定的道:“这陆大人不会……”
“放心罢。”荆白玉豪爽的拍了拍窦延亭的胳膊,说:“没事的,陆轻舟是个男人呀!那陈均年亦是那男人,陆轻舟怎么会吃亏呢,全不会的。”
“说的也是。”窦延亭点点头。
厉长生站在旁边笑而不语,心说这小太子便是太单纯,这男人与男人在一块,怎么的就不能吃亏了?
只是这话说出来过于奇怪,厉长生只好笑眯眯的,并不多说什么。
那面陆轻舟去寻陈均年,厉长生则是说道:“我去会一会那二当家萧拓,太子殿下便托付给窦将军照看着。”
“好,厉大人请放心。”窦延亭一口答应下来。
荆白玉有些个迟疑,伸手拽住厉长生的袖子口,道:“我不能与你一块去吗?”
自从山崩开始,这一路危险重重,现在虽安全了一些个,但荆白玉仍是总能回忆起来,这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着实过于刺激了些。
荆白玉以前就颇为依赖厉长生,如今经历了这些,更是不愿意离开他片刻。只觉得若是瞧不见厉长生的人影,他心里便忐忑难安,七上八下的。
厉长生轻轻的拍了拍小太子荆白玉的发顶,道:“乖乖留在这里,叔叔马上就回来,可好?”
“呸!”荆白玉道:“你又占我便宜,谁要你当叔叔啊。”
“诶,”厉长生笑得分外宠溺,道:“这声叔叔叫的,真甜。叔叔爱听。”
“甜……”
荆白玉着实是说不过厉长生的,气得眼睛都能喷出气儿来,抬着小手轰苍蝇一般,道:“去去去,你还是自个儿一个人去罢,我才不跟着。”
厉长生安抚逗弄了荆白玉一会儿,这才独自一个人出了屋,去寻二当家的萧拓。
萧拓的房间就在陈均年的屋子旁边,厉长生寻过去,还未抬手叩门,就听到身后有跫音而至。
厉长生回身,果然瞧见人高马大的萧拓。
萧拓礼貌的说:“原来是厉兄弟,你来这里可是寻我有事情?”
“正是。”厉长生点点头。
“那我们进屋去详说。”萧拓道。
“嘭”的一声,房门关闭。
就瞧远处矮树之后,有人探头探脑的躲避在那里,可不是小太子荆白玉还能是谁?
荆白玉怀里抱着小老虎,正捂着它的嘴巴,小声说:“嘘——不要叫,不然我们可要被发现了。”
小老虎也不知道听懂无有,反正一直乖乖的,不只不叫,还抬起小爪子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太……”
正这时候,一转身便发现太子殿下莫名失踪的窦延亭追了出来,不解的看着偷偷摸摸做贼一样的荆白玉。
荆白玉也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招了招手,窦延亭只好恭敬的走过来,蹲在了荆白玉的身边儿。
荆白玉低声说:“我们在这里等着,若是厉长生出了什么事儿,还能有个照应呢。”
“可……”窦延亭一向磊落的很,如今这偷鸡摸狗的模样,着实让他老脸一红。
荆白玉侧目瞧他,道:“你想啊,陆轻舟也在旁边那屋里,若是那土匪头子想对他不轨,你不是还能冲上去救他嘛!”
“可……”
窦延亭又是一顿语塞,心说太子殿下才说过,男人与男人如何吃亏?怎么现在就不是这话儿了?
再者说了……
窦延亭回想了一下。那二当家的萧拓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习武人才,若非落草为寇,而是入了军营,恐怕如今当个校尉不在话下。至于那大当家的陈均年就……
陈均年高高瘦瘦,说话倒是豪爽的厉害,其余全不够瞧的。陈均年与陆轻舟若是真的站在一块比对,也就半斤八两不分伯仲,指不定陆轻舟还要比陈均年高上那么一点点儿。这要是真的动起手来,陆轻舟也不一定是吃亏的那个。
荆白玉笑眯眯的仰头瞧着窦延亭,道:“现在陆轻舟可是你媳妇儿呀,你要保护好你的媳妇儿,知道吗?”
“太子殿下取笑窦某了。”窦延亭有些个不好意思。
且说那面厉长生入了二当家萧拓的房间,萧拓请他入席而坐,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厉长生也不着急,先说上一方开场白,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这感谢的话的确是要说一箩筐的。
萧拓忽然道:“厉兄弟,我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想必厉兄弟并非什么富贾人家出身,而是做官的罢?指不定还是个大官。”
厉长生稍有些意外,却应对自如,笑得甚是友善,道:“二当家好眼力,厉某人并非有意欺瞒,只是时局如此,迫不得已罢了,还望二当家莫要责怪。”
这萧拓看起来五大三粗,颇像个有勇无谋之辈,如今在厉长生眼里看来,倒像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指不定一直便在装傻。
萧拓道:“厉兄弟知道那些个假土匪的动向,我本瞧你带个孩子,不论是什么人,恐怕也是翻不出天去的,这才将你带回山寨,但是……”
但是如今出了许多变故,陈均年一见钟情的姑娘,还有姑娘的夫君,竟然也都与厉长生认识,这事情变得愈来愈复杂。
萧拓又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听厉兄弟的意思,是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打入那三游城去,是也不是?”
“无错。”厉长生坦然的点头。
萧拓眯了眯眼睛,说:“我们……”
他话未落点,厉长生已然打断,笑着道:“二当家莫要急着拒绝。上山的路上,听那些个土匪朋友说,二当家的父亲,乃是被三游城中那赵梁王所杀。二当家与赵梁王有杀父之仇,难道二当家便不想报仇?”
“嘎巴——”萧拓攥拳,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
他看起来十足恼怒,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萧拓自然是时时刻刻记在心间,只是……
萧拓冷静了一会儿工夫,道:“厉兄弟无需使用甚么激将法,就算我答应了厉兄弟,带领一众兄弟杀入三游城,那又有什么用处?我这里不过八千匪众罢了,三游城内又有多少?就算侥幸打了进去,怕是连那赵梁王一片衣角也碰不着,反而白白葬送了一干兄弟的性命。”
果然,萧拓只是看起来憨厚老实罢了,其实心思并不粗犷。
厉长生道:“二当家说的在理,但这次我来寻二当家,便是为二当家指一条明路。”
“什么意思?”萧拓问道。
“二当家可知道,如今三游城内还有个大人物,他是谁?”厉长生故作神秘的说。
“是谁?”萧拓有些个不解。
厉长生笑着道:“正是大荆的九五之尊。”
“你说甚么?”萧拓有些诧异。
厉长生突然和盘托出,竟是将皇上也在三游城的消息说了出来,可着实将萧拓吓了一跳。
皇上远在千里之外的,如何突然就来了三游城?这消息一点也未有听说过,萧拓着实怀疑的很。
厉长生继续说道:“不只如此,皇上中了奸计,如今是被困三游城中,被那赵梁王扣押于此。”
“这……”
萧拓不敢置信,一时觉得厉长生说得颇为诡异。
厉长生道:“二当家说得无错,就算是倾尽山寨所有兄弟,恐怕也无法将赵梁王如何。但是眼下可大不相同,皇上被困三游城,若是二当家肯稍尽绵力,皇上一旦平安无事,那决计是饶不得赵梁王的。到那时候赵梁王人头落地,便是二当家报仇血雪恨之时。”
萧拓眯着眼睛,一时没有作答,他似乎在冥想厉长生的话。
萧拓半晌才看了厉长生一眼,道:“你这人油滑的紧,我如何能相信你?”
厉长生笑着道:“二当家可瞧见我身边的那孩子了?”
“自然瞧见了。”萧拓道。
厉长生说:“不瞒你说,那孩子便是当朝太子荆白玉。”
“什么?”萧拓又是一阵惊讶,道:“他不是你侄儿?”
厉长生但笑不语。
萧拓脸上又是一阵变化莫测,若那孩子真是小太子荆白玉,如今太子在他们手里头,也不怕厉长生说谎骗人。
厉长生道:“二当家的消息灵通,这里又临近三游城。二当家不妨让兄弟们去打听打听,弄一副太子殿下荆白玉的画像回来,这般一比对,不就知道我是否在诓骗二当家了?”
“他真是太子……”萧拓迟疑了一阵,道:“你到底是何人?你暴露了太子的身份,就不怕我们起了歹心,对太子不利?”
厉长生仿佛胜券在握,道:“二当家虽是土匪,但厉某人观二当家的行事作风,并非什么奸诈小人,那是信得过之人。况且……太子殿下如今只是半大孩童,二当家决计不会丧心病狂的,对一个孩童下手罢?”
萧拓瞧着厉长生,道:“你倒是懂我。”
萧拓乃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在三游城附近口碑是极好的。远近百姓都对柏安山上的土匪赞不绝口,厉长生寻思着或可一搏。
这赌注下的的确有些个大了些,但若是不够大不够狠,又如何有翻盘的机会,厉长生从来不屑于挣些蝇头小利。
厉长生游说道:“如今太子殿下就在眼前,若是二当家能助力太子殿下与皇上脱困,想必自然会得到二当家想要的公道。”
“你容我想一想。”萧拓道。
厉长生抓住了萧拓的命门,萧拓的确想要报仇,这是他一直想做,却又没有能力办到的事情。
但是……
若真选了这一步,搭上的便不是自己的命那么简单,还有陈均年,还有其他兄弟们的命。
萧拓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却也要慎重思考一番。
厉长生道:“二当家请放心,这次并非让二当家与赵梁王的军队硬拼,自然也是要讲究一些计谋的。”
“你的意思是,你有好法子?”萧拓问。
厉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这面厉长生与萧拓谈得是大有收获,而那面陆轻舟与陈均年进展也是不小。
陈均年这个人,耳根子颇软,最听不得姑娘家温声细气的求他。陆轻舟来的时候,厉长生已然与他说了要怎么办,照着说便是。
陆轻舟虽不愿意,但也不好打乱了计划,耐着性子“哼哼唧唧”的在陈均年面前卖惨一番,果然陈均年是心疼得心肝肉跳。
不多时,陆轻舟终于推门从陈均年屋里走出来,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小娘子,等等!”
陈均年亦是追了出来。
那面荆白玉抱着小老虎看热闹,立刻伸手拱了拱窦延亭,说:“看看,你媳妇儿出来了。”
“太子殿下……”窦延亭一脸欲言又止。
就瞧那陈均年追将出来,竟是一把拉住了陆轻舟。
陆轻舟吓得“哎呀”叫了一声,浑身鸡皮疙瘩都炸开了锅。
“你做甚么!”
这一声质问铿锵有力,却不是陆轻舟说的,陆轻舟也无有这般威严的声音。
荆白玉全无反应过来,他身边的窦延亭已然冲了出去。
“诶……”
荆白玉来不及叫他,心里感叹着,窦将军的功夫就是好!
窦延亭冲出来,一把挥开陈均年拉着陆轻舟的手,将陆轻舟护在了身后。
“哎呦喂,疼。”陈均年感觉手臂差点骨折,不屑的道:“我能做什么?我可是正人君子。倒是你,长得五大三粗,丑陋无比,竟然能讨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真是……真是老天爷瞎了眼睛啊!”
“噗嗤——”
荆白玉头一次听人说窦延亭将军长得丑陋无比,躲在树后面捂嘴笑出了声来。
陈均年又说道:“小娘子,若是日后你夫君对你不好了,你只管来找我,我一定会……”
“不不不。”
陈均年话犹未了,那面陆轻舟已经赶忙摇头又摇手,躲在窦延亭身后,焦急的说道:“他……他对我挺好的,不不,是特别好,再也没更好了!所以,所以……”
陆轻舟这是想要赶紧摆脱瞎了眼的陈均年,所以开口着急忙慌的。而陈均年一听,心中酸溜溜不止,还当陆轻舟是爱惨了他那夫君,容不得旁人说他夫君一句的不是。
荆白玉在一面笑的不行,觉得这事儿也太有趣了一些。
他正笑的欢实,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厉长生与二当家萧拓走了出来。
荆白玉一瞧厉长生出来了,立刻跳了起来,快速的跑到厉长生身边,还拉住了他的手。
小老虎赶忙跑着追上去,在小主人身边转来转去的。
萧拓瞧了一眼跑过来的荆白玉,又看了一眼他与厉长生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并没有开口说话。
陈均年倒是说:“二弟,你怎么的与厉兄弟在一块?”
“说了些事情。”萧拓道。
陈均年一听他说的含糊,顿时百爪挠心的,说:“是什么事儿?”
萧拓道:“大哥随我来。”
“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陈均年不解,但最后仍是跟着萧拓进了房间。
陆轻舟见陈均年终于走了,这才松出口起来,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可吓死我了。”
“你没事罢?那土匪头子,可对你怎么样了?”窦延亭有些不确定的瞧着他。
陆轻舟瞬间甩去一对白眼,道:“我能有什么事儿?你真当我是个姑娘,是不是?他还能占我便宜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窦延亭道。
荆白玉在旁边不嫌乱的道:“可是方才,那土匪头子的确占了你便宜呀!他摸了你的手!”
“好了好了,我们进屋说话。”厉长生招呼着亦是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荆白玉迫不及待的问:“厉长生,情况怎么样?”
厉长生一笑,道:“小心隔墙有耳,叫叔叔。”
“又来这一套……”荆白玉不情不愿,总觉得叫叔叔什么的,有点莫名奇奇怪怪的,不过为了大局考虑,还是乖乖的说:“叔叔,情况怎么样呀!你倒是说呀!”
厉长生也不再卖关子,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番。
他这一开口,荆白玉瞬间跳起老高,喊道:“厉长生!你都和盘托出了!你还让我叫你叔叔,你是不是故意的?!”
厉长生满面微笑,道:“太子殿下果然聪慧。”
“你你你,你这个大坏蛋!”荆白玉气愤的挥着小手,说:“小猫儿,咬他。”
“嗷呜!”
小老虎果然听话,立刻扑过去就要给主人出头。
只不过,厉长生一摆手,瞬间将小老虎制住,小老虎毕竟太小了,呲着小牙,也无法将厉长生怎么样。
最后小老虎委屈巴巴的躲回了荆白玉身后,只是探着头对厉长生叫唤两声。
厉长生道:“太子殿下,莫闹了,还有正经事。”
“明明是你闹的。”荆白玉控诉道。
“是是是,全是我的不对。”厉长生笑得又是那般宠溺。
荆白玉只觉厉长生那副表情,仿佛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气得他都不知要如何才好。
窦延亭找到了空隙,赶忙道:“就算这帮土匪要帮我们,但如何今日三游城,还是个问题,厉大人可想到了办法?”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厉长生道。
“那要怎么办?”陆轻舟按捺不住的问。
厉长生笑着说:“自然是趁着赵梁王不备,找人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比较好。”
“啊?”陆轻舟惊讶的说:“三游城内,还有人能放我们进去?是谁?”
荆白玉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一时想不到什么人物。
厉长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窦延亭的身上。
窦延亭不确定的道:“厉大人是说……我?”
厉长生点点头。
陆轻舟第一个笑出声来,道:“这窦将军虽然神勇,可他现在与我们一块同在土匪寨里,又不在三游城内,况且他只能调遣最多五十人马,手中又无虎符,哪里能帮我们打开城门?”
陆轻舟问到了点子上,荆白玉露出思索的表情,迟疑的说:“你的意思是,要窦将军先行入城?”
“啊?”陆轻舟又是吃了一惊,道:“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窦延亭倒是当机立断,抱拳说道:“卑将愿往!”
想要里应外合,首先必须有个人在三游城内才可。厉长生所说的这个人,自然是就是窦延亭最佳。
窦延亭乃是护送皇上的将军,若是他突然出现在三游城外,赵梁王决计是会迎着他入城的。
厉长生笑着道:“如今皇上在城内,赵梁王手中还有个假太子,简直天时地利占全,但还差一点,让他夜不能寐的,便是窦将军您了。赵梁王虎符在手,却也不得安心,生怕窦将军您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会知晓他的计划,调配了兵马过来,一举将他三游城攻破。试想想看……”
厉长生说到这里顿了顿,露出个凉飕飕的笑容,这才继续道:“若是窦将军一个人出现在三游城外,赵梁王是否会欢心坏了?定然一百二十个喜悦,恨不得亲自迎着窦将军入城去呢。只要窦将军入了城,便掉入了圈套之中,赵梁王高枕无忧,谁也无需再怕。”
“的确是这个道理。”荆白玉道:“窦将军想要入城,不是难事儿。”
窦延亭沉思片刻,道:“好,就这么办。我虽只能调配最多五十人,但是若能成功声东击西,想要偷袭从内打开城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外面的事情,就全都交给厉大人您了!”
“窦将军请放心。”厉长生拱手道。
陆轻舟面露担忧之色,最有一咬牙,道:“好,如今也无有其他办法。那我随同窦将军一并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窦延亭大为吃惊,道:“陆大人不会武艺,随同我去,岂非羊入虎口?这万万不可,还是留在此处为妙。”
“我说窦延亭啊,”陆轻舟瞧见他就气儿不打一处来,说:“你是真把我当女人了,还是真把我当你媳妇儿了?我安不安全,又不用你负责任,我一个大男人,自然能自己保护自己。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还不是被我扛着东跑西跑的。果然啊,你还是昏迷的时候,比较惹人爱见!”
窦延亭被他抢白一通,尴尬的道:“窦某人并非这个意思,是真心诚意的担忧陆大人而已。”
“用不着。”陆轻舟豪爽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如今还穿着女装,这动作实在是……辣眼睛的很。
陆轻舟道:“我虽不会什么武功,但是好歹能说会道。等你进了三游城,身边只有五十人,还需要声东击西,一面缠住赵梁王,一面从内打开城门。你说你可有十足把握?”
“我……”
窦延亭只说了一个字,陆轻舟全不给他继续的时间,道:“看罢,你若是一个不甚失了手,太子殿下与厉大人接下来的计划,可就全要被你给毁了,你可担待的起?所以说,如今我乃是至关重要的一招棋,多我一个决计可多两分胜算,少我一个指不定满盘皆输!”
陆轻舟果然是能说会道,尤其遇上窦延亭这样的实诚人,顿时把窦延亭给堵得是哑口无言,根本一句也是回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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