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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一番。
正巧帮这封信检查的士兵是倾向于沮授的派系。在查看了信中的内容后,这个士兵大吃一惊,不敢上报,悄悄地找了沮授本人。
沮授知道能让士兵隐隐失色的信必然不是家书之流,他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份预感在他打开白帛的时候,被放大到了极致。
他谢过替他瞒下的士兵,步履匆匆地回了营帐。一进入其中,便抑制不住地握紧拳,在掌心刻出深深的痕迹。
袁绍竟然听信郭图的谗言,将他留在冀北的妻儿软禁在府中。
沮授又气又怒,明知这封信不怀好意,却仍是控制不住地感到失望。
他甚至不用核实,只凭袁绍最近对他的态度与这封信上记录的几个隐秘,就知道这封信上描述的内容八成是真的。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袁绍如今对他偏见已深,他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白费口舌。
一直兢兢业业地恪守谋臣之义,即便被忌惮冷落也仍旧极尽全力进言献策的沮授,因为这封信上的内容,第一次产生心灰意冷的想法。
心绪破败到了极致,他已顾不上隐忍,心寒地叹道:
“主上自得意满,臣下汲汲钻营,此番远渡,怕是不得善终。”
沮授心丧若死之下,向袁绍告病,自请离退。
袁绍并不认为沮授这是真的起了离开之意,反而觉得沮授是在对自己表达不满,甚至可能因为怀恨在心,而用撂挑子的方式威胁他。
袁绍心中更加恼怒,对沮授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这时候他又不知从哪里听到沮授偷偷在营帐中发出的感叹,对沮授那句听起来像是抱怨与诅咒的话恼怒至极,对沮授本人更加厌恨。
“不得善终?我倒要看看谁先不得善终。把沮授压上船,让他看着孤是怎么打败曹操的。”
袁绍毫不犹豫地夺走了沮授的兵权,将主要权柄交给了郭图。
沮授得到消息,结合那封用词犀利、直戳他内心软肋的匿名信,心病横生,原本借口辞别的假病很快成了真病。
沮授让人给袁绍带了一封言辞忱忱的信,追忆了曾经主臣相得的时光,恳请袁绍看在曾经的情谊与功劳上放他回去养病。
袁绍略有动容,但郭图的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恻隐:
“如今正是战役的关键时刻,而沮授监管内外,我军的许多军机都是由他接手,若此时放他离开,万一被曹军所得……”
袁绍打了个激灵,从那封信上的真情实感中清醒过来。
郭图继续道:“过去再如何,沮授如今与将军已非同心……何况,即便将军派军护送沮授回城,不让他与曹军的人接触……将军可莫要忘了,沮授的妻儿还被拘着,若沮授回去知晓此事,岂不更生怨怼?”
袁绍深以为然。沮授如今与他的关系已经十分僵硬,几乎不可能再修复。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又何必再给沮授卖好。
若是放他回了大本营,沮授记得他之前的冷待,未必感恩。而以沮授的才能与他对冀北的熟悉,心中有怨的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袁绍哪怕认下这个恶人之名,也绝不愿放沮授回去,在关键时刻放过任何威胁后方的可能。
后方大本营绝不能乱,他绝不可冒这个险。
“公则说得对,孤险些相岔了。”
郭图谦恭道:“主公重情重义,图则不然。是以比主公更冷酷些。”
袁绍被郭图这段不着声色的吹捧拍得极为舒适,忘却了来自沮授的沉闷与这几日吃的鳖,对郭图更多了几丝偏重。
郭图又“体贴入微”地道:“将军若是定不下决心,不知如何处置沮授,可以由图代劳。”
袁绍确实没想好该怎么对待沮授,又想到郭图一直擅长替自己排忧解难,便道:“那便将此事交托于你……把持住度,不要太过。”
郭图应下。转头就派人把沮授捆成粽子抓上船,还让人给他传话。
“主公有令:此为交战关键之时,沮监军即便就是死,也该死在营中,不可擅自离去。”
这句传话不仅令沮授病得更重,也让袁军的半数士兵与幕僚或为了沮授打抱不平,或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未过多久,袁军成功渡河。
正当袁军做好下船的准备,已挂下上岸的木板时,河口附近突然水势大涨,形成一道道急流,将袁绍的船只冲散。
袁绍当机立断,让通水性的士兵在水势彻底涨上来前上岸,帮助船上的人用绳索固定船只,却还是赶不过水潮的迅速。
船队被凌汛冲散,一些小船被水流掀翻,浮浮沉沉地漂在岸边。
就在此时,连着河岸的树林中突然冲出来一对骑兵,朝他们举起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