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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样的解释,谢诸反而更加气恼:“那追随你的人呢?总不至于死了个精光吧?”
“他们尚有别的事要做,明日便回。”
这话等于回到了原点。“独身一人前来”,与“带着大部队前来,然后把人都调走,只自己一个人潜入城中”有什么两样?
谢诸被气得脸色铁青不想再与孙权说话。
郑平在一旁听了这许久的热闹,眼见谢诸败北,这架恐怕已吵不起来,才散漫地问道。
“昨日有一个自称‘瑜’的青年郎君前来找谢诸问药,你可认识?”
一听到“瑜”这个字,孙权下意识的皱眉,又很快松开。
他仔细询问对方的样貌,等描述与自己心中猜想的人选重合,孙权没有再表示出任何异状,只平静地道。
“应当是公瑾。”
谢主虽然不认识周瑜,但看起来也对周瑜颇有了解。他听了这话,顾不上与孙权生闷气,扭头反问:“周瑜为何没与你一起?”
孙权看不出情绪地道:“他另有要务。”
又问谢诸,“公瑾寻你,可有求到药?”
谢诸的城府远不如孙权,并未看出他的套话之意。
他回想郑平昨日与他的转述,道:
“未求到药,便已离开。只那药专治小儿惊病,又植根于山顶,虽只在北地生长,却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我这也没存货。”
孙权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淡了几分。
只谢诸不明内情,还在一股脑地抖落“情报”,不豫地埋怨道。
“早与你说了,我不会接受孙家的招揽,就算是你老子复活了也没可能,何必又派周郎白问一趟……”
一直闷声不言地听着,没有表现出异样神态的孙权忽然冷笑了一声:“我可从未命他来问。”
谢诸忍不住闭上了嘴。他终于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
他虽然不认识周瑜,但也知道周瑜对于东吴的大功绩,听说过周瑜的雅量高致,不想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语让孙权对他生出丝毫芥蒂。
但是现在事情很明显,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周瑜确实事先并未与孙权通气,而跑来拉拢他。或许只是临时起意,来不及向孙权汇报,又或许是刻意隐瞒……总归令孙权生出了些许不快。
谢诸倒是有心解释点什么,又怕多说多错,只能把目光投向郑平,示意他“会说话就多说点”。
郑平和孙权本就可算作是敌对的二方,不添柴倒油就不错了,哪还有帮人和睦友善的理。
然而他与周瑜并无过节,虽有几分口角,但也不想一个一心向忠的英才将领被人误解,招致悲剧。
他淡淡道:“周瑜所寻的百涩草不仅能治小儿惊魂,还是治外创的良药。我见他虽然行动自如,右臂抬起手却有些许凝滞,应是不久前受了箭伤。能治小儿惊病的草药并非只有百涩草一种,不必大费周章地来向谢药郎寻。这药他应当并非寻来为家中小儿使用,而是为了他自己。”
表面上是在讨论周瑜是否是为家中小儿求药,可是谁都知道,周瑜家中的孩子没有患有惊病的。反倒是孙策早亡,留下的稚子正因为父亲的去世而患上了这病。
恰巧追杀孙权的那伙人正抱着杀死孙权,扶植傀儡幼主上位的想法。为了不被记恨清算,他们没有考虑孙权的儿子,而是把目光盯上了孙策的长子。
以周瑜与孙策的深情厚谊,孙权在乍闻周瑜的“问药”与“拉拢”后,会因此多想,继而生出怀疑与不快也是在情理之中。
孙权看似接受了郑平的说法,但他心里究竟如何思量,除了他自己本人,别人无从得知。
谢诸本提出建议要养北边走——南边的路不通,不如去北边,等避过风头再回来。
孙权却并不愿意。一来丹阳已足够靠近北地,再往北,逼近曹操的地盘,只怕有异心的人会更多。二来,他不惜让自己深入险境,将所有部曲与守卫支走,就是为了布局。如今布局已完成,只差收尾,要他抛弃一切成果,逃离此地,他怎会甘心?
孙权不愿走,谢诸便也走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郑平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脱离“庇护”,自己单干。
孙权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等到布局收网,可他最先等到的不是自己的亲信,而是全副武装,在城池附近一座山一座山搜罗的士族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