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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千盈、窦信然以及沈瀚音在奶茶店排排坐定。
两个男生的脸上, 都挂着大梦初醒般的恍然。
他们的表情里凝聚着后知后觉的呆滞, 脸色像是走马灯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地转了好几遍。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窦信然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连下巴都比平时绷得更紧些,显然对这件事感到极其的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他根本不可能在大马路上当众追逐自己的同桌, 甚至逼得她直接驾驶轮椅,开到了40迈的急速。
而他竟然还凭两条腿追上了!
一天之前,把这话说给窦信然他都不会信的。
毕竟,他只会在追逐金子和软妹币的时候, 才能跑得这么快。
——以现在的世界经济形势,连美刀都别想让他这么追!
不过, 在十分钟前的窦信然眼中,坐在轮椅上的叶千盈, 看起来确实是小山一样累积成山的软妹币没错了。
“简直像是有什么反科学的力量控制了我们。”沈瀚音对着叶千盈双手合十, 很诚恳地拜了拜。“明明在跑酷的上一秒,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名字。”
真·反科学力量·罪魁祸首·幕后黑手·系统沉默地像一块石头, 一言不发地深藏功与名。
叶千盈刚想把自己的名字告知沈瀚音,就听到他又补了一句:“必须要说, 我刚刚在你身上看到的那串贝叶斯定理和斐波那契数列的结合,真的是我见过的所有数字中最漂亮的一串。”
说到这里,沈瀚音带着新奇的微笑,非常和善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反科学奇遇,还真想再遇到两次呢。”
“……”
叶千盈沉默地抬起头来,不确定这算不算一种新型的夸奖方式。
窦信然不动声色地朝着沈瀚音的相反方向挪动了一点。
最后, 叶千盈只能给出这样的建议:“可以试着吃点菌子,比如说见手青*。”
或者等她再开一个好心情盲盒,抽中一次“一见钟情光环(一次性版、残破版)”吧。正好,沈瀚音还可以用他最爱的贝叶斯定理,计算一下此事的成功概率。
叶千盈此语,本来只是开个玩笑。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两个男生一听这话,脸上纷纷露出了恍然和悔恨交加的神色。
窦信然喃喃道:“失策了……”
沈瀚音立刻接上:“咱们中午点的小炒……”
“杂炒菌菇。”窦信然攥拳敲在自己手心,“破案了。”
“对啊,那个老板长相像个南云人。”沈瀚音若有所思地说。
叶千盈:“……”
叶千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男生在自己面前,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商量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结论。
这都可以?
“不行,得去店里提醒一下!”
下一秒钟,两个男生同时站起来。窦信然人高腿长,大步流星地往奶茶店外跑。沈瀚音只慢一步,跟到奶茶店门口了,还冲叶千盈挥了挥手。
“同学,帮忙看下包!”
直到他说出第一个字时,两个人高马大的青春期男生在叶千盈面前带起的凉风,尚有一丝余韵未曾平息。
叶千盈就这么被突如其来的事态糊了一脸。
她一缕未扎起的散碎发梢被人造风扬起又落下,在午后黄昏的倦慢阳光下,看起来竟然显出一丝丝的凄凉。
这一刻,叶千盈感觉,自己简直像是个眼看着金毛和拉布拉多跑出自己视野的短腿柯基。
叶千盈:“……”
叶千盈默默地风中凌乱。
想来想去,她还是忍不住问了系统:“事情真的这么巧吗?”
正好窦信然他们中午就选了一家南云老板的小店,正好小炒就点了一盘杂炒菌菇,紧接着正好就碰上了一见钟情光环被激活?
巧合到这种程度,简直要让人阴谋论了好吧。
“光环可以被激发的条件之之一,就是能有一个对应的合理解释。”系统给叶千盈举了个例子,“这个解释不一定是吃菌,之前刚刚被人一棒子打到了脑袋、本身具有精神问题,误服下了特殊药物……都可以成为激发光环的前提条件。”
系统这么一说,叶千盈就听懂了。
“也就是说,他们原本就够倒霉了,遇上我算是霉上加霉?”
系统非常真诚地提醒她:“这一切您心里有数就行了,倒也不用说出来。”
叶千盈:“……”
过了一会儿,两个男生终于噔噔噔地跑了回来。
“不好意思,等急了吧?”沈瀚音对叶千盈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
“没有,正好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叶千盈见这两个男生汗流浃背,第一反应就是在包里找纸巾。
窦信然一坐下来,就把桌上的柠檬水拿去,一口气给吨吨吨了。
由于服务员只给这桌放了一杯柠檬水的缘故,沈瀚音手慢一步,未曾抢占先机。导致他现在没有水喝,只好坐下大口喘气。
窦信然喝完柠檬水后,精神焕发,跟叶千盈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还是去晚了。
尽管在一见钟情光环的加持之下,两个男生甚至可以追上40迈的轮椅。但就是他们跑得再快,也不可肉.身超越时间。
所以当他们赶到那家考场附近的小店时,发现不但店门封锁,而且连救护车都已经来了。
窦信然:“……”
沈瀚音:“……”
两个男生面面相觑,和周围的旁观者打听了一下情况。
原来店老板果然是个南云人(沈瀚音:“我就说嘛!”),前两天家里给他寄来了一大包菌子,老板犯懒,一直放在后厨没有拿走。
正好今天厨房里食材不够,大厨炒菜的时候翻找材料,一眼就看中了那袋老板家里捎来的菌子。
一炒之下,惊为天人。
据说因为南云本地菌的鲜美味道,大厨还特意给杂炒菌菇这道菜临时加价,作为本店的限时尝鲜特色贩卖。
在讲到这一段细节的时候,沈瀚音和叶千盈都忍不住地盯着窦信然看。
窦信然被他们两人一左一右看得发毛,战术性地后仰了一下:“你们干什么看我?”
当然是因为……这个大厨听起来就和你一样有商业头脑的样子。叶千盈暗暗地想着。
正好服务员补了两杯柠檬水上桌,沈瀚音也仰头吨吨吨了一通,接着窦信然的话头,继续给叶千盈讲之后发生了什么。
众所周知,南云的菌子是世上最为捉摸不定的一个变量,你不能控制吃完以后什么时候发作,不能控制吃下去哪筷子发作,更不可能控制自己吃下发作后看到些什么。
平地划船、小人跳舞、或者是活着的美人鱼……
据说店里的一个客人吃了菌子又喝了点酒,当场就被激发出了血液里属于蒙古族的野性,要不是服务员死命拦着,他这会儿已经要抽下腰带,套一匹独角兽给朋友们瞧瞧了。
窦信然和沈瀚音赶到的时候,三辆救护车的医护人员正在用担架把人往车上扛。
由于本地医院没有多少对付误食野生菌的经验,还随车拉了一个南云过来交流学习的医生,用来辨认哪个病患自己能够乖乖上车,哪个病患直接捆好带走。
沈瀚音两人赶到的时候,救护车都快要开走了。他们硬着头皮对视一眼,实在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算作蹭车的范围。
……要是不严重的话,他们直接打车去医院自己挂号也行。毕竟救护车的出场费和出租可不一样,本地救护车单是起步价就要两百块。
两个人凑到救护车那里询问了一下,车上正好就坐着那个南云医生。
他在问诊以后,给两个人听了听心跳,又扒开眼皮看了看瞳孔,最终认为这两个小伙子比牛都健康。
“时间不长,又能自己恢复,听你们这个描述应该毒性很轻微,我看你们植物性神经功能也没受到影响。要是你们自己觉得没什么事,回去就行,再难受可以去医院看看。”
“不用吃药吗?”
“不用。”大夫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放心的话可以催吐——但按你们这个描述,四五个小时早消化完了。你们就多喝水,多排汗,加快代谢就行。”
“……”
这两个人一合计,觉得胃里确实是没有什么能消化的了,还不如促进新陈代谢,于是又一路飞毛腿跑回来。
仔细一想,他们两个这一下午先追轮椅,再跑去饭店,最后又从饭店跑回来,可以说是很不安稳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让窦信然和沈瀚音非常迷惑——那个炒菜的厨子也上了救护车,他记得这两个中午过来吃饭的学生,还冲他们招了招手:“没事,别担心,你们吃的那份蘑菇是早晨从市场买的!”
听到这里,叶千盈不由:“……”
这两个人应该真的没有误食毒蘑菇,只不过是被好心情盲盒里抽出的光环影响了而已。叶千盈摸摸自己的鼻尖,觉得还是转移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为妙。
“你们是不是中午就见面了,什么事这么急?”
听窦信然和沈瀚音的对话,他们至少在中午已经碰头一次,还一起下了馆子吃了饭。之后沈瀚音还一直等着窦信然,直到他考完决赛卷子。
叶千盈一时竟然想不出,什么事需要这么反复的续杯。
——窦信然现在是二哥资助的贫困生,窦奶奶的病情叶千盈已经让人去解决,给老人家转了省医,又换了好药。
既然生活上和亲人上都不存在问题,那……窦信然难道只是单纯约沈瀚音出来一起打篮球玩吗?
叶千盈觉得不太像。
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生活,叶千盈已经发现了,窦信然做事是很有针对性的,叶千盈几乎没有见过他漫无目的地去做某件事。
即使是上一次,叶千盈建议窦信然去小粉书里学习学习,窦信然都顺便捞了一票口红色号的建议费。
沈瀚音但笑不语,倒是窦信然并无避讳叶千盈的意思。
“我叫他来帮着写作业。”
“啊?”这么学渣风的要求实在和窦信然平时的作为不搭,叶千盈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你接的那些单子。”
沈瀚音从椅子上拽过自己的书包,他的书包是高中生最常见的那种大小,比窦信然常的书包要小上一号,现在几乎被里面的书本给撑得开线。
“在你考试的时候,理科除了生物之外我都写完了——窦兄,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接那么多的作文和周记,我笔已经快写没油了。”
窦信然不动声色地接下所有抱怨,同时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整整一盒可替换笔芯,端是一副准备得当的样子。
两个男孩把桌面上剩下的作业分了分。沈瀚音换掉笔管继续埋头苦写,窦信然则去前台给饮品点单。
“香草拿铁啊,一定要香草的!”沈瀚音强调道。
“可以 。”窦信然头也不回提醒他,“不过香草口味比其他口味贵两块钱。”
“不是吧,这都要算?”
……
随着窦信然暂时离开,桌前一时只剩下叶千盈和沈瀚音两个人。
叶千盈表情凝重。
放在一天……不,哪怕一个小时前,她可能都会很想和沈瀚音再见一面,为上辈子的事和他道一声谢。
即使他可能听不懂,只能礼貌又迷惑地冲她微笑,可对叶千盈而言,那轮月光的余辉,长久以来,一直都照映在她的身上。
但现在嘛……
叶千盈面无表情,觉得自己满腔憧憬之意都在刚刚,被沈瀚音亲自大头朝下地塞进了酸菜缸里。
倒是沈瀚音停了笔,望向她的目光善意而好奇:“你是窦信然的同桌吧,他提过你好几回了。”
叶千盈不可免俗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他提我干什么?”
沈瀚音便露出了一个近乎忍笑的表情:“那张vvip卡他卖给你了吗?”
一听沈瀚音提到这事,叶千盈不可避免地沉默了一小下,“没有,他白送我了。”
“哦,那你应该经历过了。”沈瀚音的手指活泼地在桌面上敲击一遍,“他一开始想要把作业代写做成限量版服务来着。”
原来,窦信然起初是想走上层精品路线,专做有针对性的1v1贵宾代写服务。
只要圈定好了固定的客源,窦信然就能保证自己收入稳定、服务轻松、提前收款而且每月月初就能拿钱。
哪用得着和现在一样,杂七杂八地满学年接活儿,有时候还得去高二揽生意。
至于窦信然最开始意图争取的那批客户……这还用想吗,自然是叶千盈、詹露露、连登、牧磐这一圈人啊。
别忘了,他一开始研究的就是连登的q.q空间呢。
最后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叶千盈突然回忆起来,似乎在某天的竞赛班里,窦信然和自己保证过,说他不会接连登他们的单。
以窦信然平时的行事作风,这句话翻译过来,其实也就包括了“绝不会去向连登等人主动推销”的意思。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那天放学之后,叶千盈还是盘问了自己的小伙伴们一遍,确认他们从来没动过让人代作业的念头,窦信然也不是在隐晦地提示她。
从这点来看,她的同桌真是转进如风。在发觉叶千盈这里此路不通后,就立刻机智地改变了服务对象,还真的挺不容易的。
恰好窦信然端着托盘回来,头也不抬地把一杯香草拿铁放在沈瀚音面前:“你们都说什么呢?”
“没什么。”叶千盈回过神来,看着桌上还有一小沓的作业,“我也帮着写一点吧。”
“你不用。”窦信然把一杯草莓奶昔推给她。
那杯奶昔粉红可爱,最上面漂浮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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