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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房,坐在明镜的对面,那个伙计进房后,手脚笨拙地给汪曼春倒了一杯茶就想走。
“等等!这茶杯上有茶迹,你眼睛瞎了吗?敢给我用这种杯子!”
趁着汪曼春和明镜在怡心房纠缠,黎叔提着包趁机从素心房里偷偷溜出,他顺着伙计平时走的楼道,迅速走到一楼的茶水间外,左右看看没人,就闪进了旁边的厕所。
黎叔进了厕所后,迅速进入一个小隔间,在里面换好了装扮,把长衫换成了西装,贴上胡子,戴上一副黑框眼镜,立马就变成了一个公司经理的模样。然后,他大摇大摆走到了大厅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伙计见他衣冠楚楚,便赶紧过来招呼他,他点了壶碧螺春,就安静地观察着茶馆里的人们。
因为担心大姐,明楼在海关总署开完会后,就让接自己的明诚驱车回明公馆,打算尽快和大姐好好聊聊,把下阶段的事情安排妥当。
明楼的车子才进入租界没多远,在拐弯的时候,忽然,斜刺里冲出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小青年,'咣'的一声碰到明楼车子的右前方,明诚因为拐弯,车速并不快,一见那个冲过来的小青年,已经用力踩下了刹车。
明楼一惊,迅速观察了一眼,见到小青年在地上打了个滚,坐在了路边,帽子下口罩间露出一双焦急的眼睛看着自己。
明楼立即认出是小武,马上打开车门,冲上前扶着他,“有没有受伤?”
小武摇摇头,但明楼已经看到小武左手腕上的擦伤。
明诚这时也下了车,把自行车停好在路边,然后过来一起扶着小武,“别怕,我们带你去医院。”
三人一起上车离开。
明楼掏出手帕,一边给小武包扎手腕的伤口一边道:“你怎么如此莽撞冲出来,出什么事了?”
小武喘口气,趴在明楼的耳边,轻声道:“快去愚园路泰和茶馆救姐姐。”
明楼明诚听了,均大吃一惊,明楼急忙问:“你姐出什么事了?”
明诚也不等明楼发话,立即调转车头,朝愚园路而去。
“姐姐收到消息:下午三点明镜要在泰和茶馆与人见面,高木的人已经得到消息埋伏在那儿了。”
明诚转头,“现在怎么办?”
“我姐的意思是:她先去搅乱那个局,明大哥赶快过去将明董事长带走。还有······”小武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明楼马上就明白了汪曼春的意思,暗暗点头,“好!曼春真是胆大心细!”
明楼按压住心中的紧张焦急,对小武道:“我们立刻按照你姐姐的意思过去帮她破局。小武,你不要跟我们去那里了,你还是立即回药堂,等待我们的消息。”
小武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姐姐和明大哥分心,立即点头道:“好,就在前面放下我,我自己能回去。”神色中带着焦急和不安。
明楼用力拥抱了一下小武,“放心吧!我会马上处理好这件事情。你自己路上要小心点。”
小武用力点头,“明白!你们也小心,姐姐说过高木这个人很难缠。”
明楼点头:“好,我知道了。阿诚,在前面路口停车。”
明诚在前面拐弯的地方悄悄放了小武下车,然后开足马力朝愚园路飞奔而去。明楼转身看着站在街头一角的小武,内心感慨,“小小年纪就参与这么残酷的斗争,却表现得如此机灵,实在难得。”
明诚从倒后镜见到明楼复杂的表情,安慰道:“小武既机智又懂事,曼春姐把他教育得很好,您不用担心他的。”
明楼叹口气:“斗争如此残酷,这么多年过来,曼春她们真的不容易!阿诚,去打个电话·······”明楼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明诚在路边找了个电话亭,进去打了电话后,马上回来开车朝泰和茶馆赶去。
怡心房里,那个伙计被汪曼春骂得一脸无奈,慢吞吞上前给她换茶杯,汪曼春指着茶杯,道:“你仔细看看茶杯上好多迹,你没看到?”
那名伙计狐疑地低下头,刚刚看了一眼,忽觉头上剧痛,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明镜不解汪曼春的行为,刚想骂她又胡乱害人,汪曼春举起手,“嘘,别出声!”一说完,立即几步走到房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少顷,汪曼春回到窗前瞭望了一圈,在房间里检查了起来,很快就在桌子下面发现了用医用胶布粘着的小型录音机。
汪曼春心道:我就说高木干嘛见了人进陷阱并不马上动手,原来是因为这个,果然歹毒,如果被他们拿走就真是铁板钉钉的证据确凿。
明镜见到汪曼春从桌下拆下来的小型录音机,看着录音机还在运转,脸色一下就白了。
汪曼春按停录音机,从机器里拿出录音带,仔细观察了一眼,是市面上比较普通的录音磁带。汪曼春沉吟了一下,难道是因为时间紧迫,他们没来得及换上特制的录音带?
汪曼春迅速从大衣内袋里拿出另一盒录音带,放进原来的录音机里,她重新把录音机用胶布粘好,把原来的录音带贴身藏好。
明镜坐在茶桌边,她看着汪曼春的举动,这次她终于相信明诚的话是真的,这个女子竟然是个抗战者,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明楼会回心转意继续爱她,明诚、小武为什么会这么护着她。明镜一向认为汪曼春是个不折不扣的卖国贼、刽子手,可今天发生的一切颠覆了她对汪曼春所有的认知,她不由觉得心乱如麻。
汪曼春没有理会发呆看着自己的明镜,她回到昏倒的伙计身边,蹲下搜身,从他后腰搜出了一把/手/枪,汪曼春对看着这一切的明镜道:“这人是特务,必须马上除掉他!”
“你要在这/杀····杀/人?”明镜心中狂跳。
“刚刚你与人会面,他可是证人。”汪曼春眼中闪着严肃的光芒。
明镜从未真正应对过如此危险的局面,一想起刚刚自己和黎叔的会面已经被人监控,就背后冷汗直流,她自己不怕/死,但如果危及明楼就麻烦了。
明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惊慌,第一次正色对汪曼春道:”你现在开/枪/杀/人/不是会引来敌人吗?”
汪曼春轻轻一哼,“枪声一响,有很多好处,说你也不明白。”
明镜被汪曼春一抢白,心里虽不悦,但也知道汪曼春这么做也是为了救她,“那···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汪曼春盯着明镜眼睛,低声命令道:“打我!骂我!扔茶杯,扔茶壶,吵得天翻地覆!转移视线,搅乱这个局,让你的人趁乱逃走!”
明镜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满面坚毅的女子。
汪曼春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于下一步行动,她心急如焚地骂道:“胆怯你就别参与这类行动,免得拖累师哥!我看你还是快回去做你的明董事长!”
“你!”
汪曼春按着头,“你快按动台下录音机的录音键,然后按我说的做···把动静搞大······快·····”
明镜也明白此时必须配合汪曼春,立即按照她的话照做,按动台下录音机的录音键。
明镜定了定神,举起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瘦弱苍白的汪曼春就是拍不下去。
“明董事长,昨晚明长官可是向我求婚了,你看我手上带着的可是他亲自给我买的订婚戒指。”
汪曼春故意把左手放到明镜面前,明镜看着崭新的蓝宝石戒指,心中不悦道:“你骗人,一定是你自己买的!”
“呵呵,明董事长,昨晚师哥已经和您说清楚了,他非我不娶。您一辈子没人爱,是不是很嫉妒?”
“啪!”明镜搧了汪曼春一巴,汪曼春的左脸立即红了。
汪曼春感觉头有点晕,坐下喘息,明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了一把,“没我点头,你休想入明家!”
汪曼春拿起茶杯朝着地下一扔,大声骂道:“你个老女人真变态!”
“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别老是缠着我家明楼·······”明镜继续扔茶杯。
泰和茶馆内,人人都听到了二楼怡心房里发出的激烈争吵声,还有茶杯、茶壶落地的乒乓声,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明董事长和汪处长吵得真厉害,听说都是因为明长官···”
“我听说十年前明长官和汪处长是青梅竹马的情侣,被明董事长硬生生拆散了,你们不知道?”
“这么久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
人们三三两两议论纷纷,隐藏在人群里的高木手下一时也不好下手了。
泰和茶馆对面的咖啡店二楼,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和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喝着咖啡。
那男人道:“明镜不是进了怡心房?为什么不立即抓捕?您在等什么?”
“等证据。”
”等证据?什么意思?”
“你还真是没脑子!明镜什么人?明氏集团的董事长,她弟弟是新政府的权贵,无凭无据抓了也白抓。原来行动处的陈亮不是也抓过明镜,结果是怎么收场的?”
“哦?组长您在房子里和房子外都安排好了?”
桂姨翻了个白眼,恶狠狠道:“好好学着点,等着瞧!我会将明家彻底毁了,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忽然,泰和茶馆里传来枪/声,茶馆里的人群一阵慌乱,纷纷夺门而逃,特务们一时不知所错,黎叔趁乱夹在人群里挤出了茶馆,迅速离开了愚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