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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常人在用食时,神态或多或少会带着些享受食物的愉悦。
而司俨的吃相斯文且优雅,就算这些食物于他而言是味同嚼蜡,他也会面不改色地将它咽下。
但终归,吃饭这件事于他而言,却更像是某种维系生存的任务。
那夜司俨做为来客初至府上,裴相便唤了裴鸢和裴猇去了正堂见客,顺道一起用食,可次日便无需如此。
裴鸢和裴猇一如既往,由着婢子将饭食送到他二人的住处,单独用膳。
司俨除却修缮督造宫殿,还有诸多公事缠身。
未央宫的石渠阁中藏着大量的古籍孤本,因着那场大火,许多书籍亦被焚毁。
司俨少时还在上京时,看过石渠阁内近三分之一的书,因他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皇帝亦命他同学士一起整理和校勘书籍。
这段时日,班氏又在民间寻了几位医师为裴鸢诊脉。
可那些医师却都说她身体康健,并无什么疾病之兆。
裴弼身任大梁的治栗都尉,掌盐铁农务诸事,恰逢上郡正大肆开凿漕渠,裴弼因而又出京去了趟上郡。
司俨同裴弼住在一处,她本想以看望长兄为由,顺便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再见司俨一面。
可兄长既是未归,她也不好贸然去寻司俨。毕竟二人不算相熟,且男女之间亦有大妨。
且司俨其人又总是早出晚归,裴鸢在偌大的相府内,都未曾偶遇过他。
裴鸢数了数日子,她已有七日都未见到司俨了。
没想到纵是他就住在相府之内,她还是寻不到机会去见他。
这日晴雪初霁。
裴鸢身着茜色舞裙,单脚点地,拧倾着娇小的身子,边曳摆着广袖,边做着大掖步转的舞步。
裴鸢闲在府内观察病状的这几日中,偶尔也会在暖阁中压腿练舞。
她在原地转着圈,采莲则在她不远旁为她数着圈数。
裴鸢想,她不该再坐以待毙。
若想再见到司俨,她应当主动出击。
“……十一、十二、十三!”
她的极限便是转满十三个圈,裴鸢听罢采莲最后的一声十三,终于稳稳站定。
随即便扬起了纤细的雪颈,摆出了提襟托掌的手位,亦微抬了眼眸。
她白皙的面容染上了自然的酡红,其上未施任何粉黛,却仍是天生丽质,初显倾城之姿。
裴鸢刚要询问采莲,她的舞步可有进益,却见采萍从外面归来,略有些兴奋地对她道:“小姐,大公子归府了。”
“兄长归府了?那我去看看他。”
裴鸢无从得知司俨的行踪,但她清楚若她这时去兄长那处,或许能见到司俨。
虽然这机会,有些渺茫。
裴鸢不欲耽搁过多的功夫,随意披了件狐裘便往裴弼的庭院奔去。
相府四处的秃树皆被雾凇挂枝,满目望去,一派晶莹澄澈之景。
裴弼刚刚归府,见裴鸢正小跑着向他奔来,不禁有些诧异地问:“鸢鸢,你怎么来了?”
裴鸢望向了内室,却觉其内并无司俨的身影,她边掩饰着心中的失落,边回道:“我…兄长快成婚了,都不怎么同我和小虎亲近了。嫂嫂若是入府后,兄长会不会不理小虎和我了?”
裴弼无奈失笑,回道:“怎么会?”
裴相几年前同曲台属长定了桩亲事,裴弼要娶的便是这家的嫡次女,王氏。
裴鸢本是胡乱地寻了个借口,可既是提起了成婚二字,她心中却突然涌起了一阵恐慌。
她忙抬首,问向裴弼:“兄长,那个颍国来的世子,是不是已经娶妻…或者有婚约了?”
裴弼并未对妹妹突然的问话怀有过多的怀疑,只如实回道:“妻室…应是没有。他若成婚,需得呈给上京鸿胪院,由陛下做主。”
裴鸢心中悬着的石子落了地。
还好还好,他没有妻子,也无婚约在身。
——“那…那他有妾室吗?”
裴弼听罢,终于觉察出了妹妹的异样。
他面露疑惑,又问:“你对他很好奇?问这么多作甚?”
裴鸢只觉双颊烫红,却故作镇定地摇了摇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裴家男儿都很忠贞,都循一夫一妻制,很少有裴家男子会纳妾室。可我知道外男并非如此,便想问问……”
裴弼方才打消了疑虑,待沉吟片刻后,复道:“有无妾室…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裴鸢只觉自己的脸即要垮掉,却强迫自己表现得平静一点。
——“那…那兄长你帮我问问罢。”
裴弼无奈摇首,回道:“好。”
司俨有无妾室这事,现下悬而不决。
裴鸢再怎么掩,都掩不住心中低落。
她渐渐垂下了头首,却听见身前的兄长突然扬声道:“霖舟,正好你归府,我有事要问你。”
霖舟?霖舟是谁?
裴鸢扬起了巴掌大的娇美小脸,却见朝他走来的,竟是司俨。
男人身量颀长高大,天青色的深衣更衬得他皮肤冷白。
他站于皑雪之旁,气质疏离冷淡。
就像是那,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司俨那双深邃沉静的眸看向了眼前身量娇小的女孩,随即问裴弼道:“怎么了?”
裴弼亦看向了神态略有些忸怩的妹妹,回他道:“我妹妹想知道,你有没有纳过妾。”
“!!!”
裴鸢一脸吃惊地看向了身前的裴弼。
兄长他说话怎么能这么直接?!
都不给她留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