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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怀二人的孩子,待他死后也好能自己的子嗣继承王位,他便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个混账。
故而司俨进殿时,面色有些阴沉。
女使得见司俨后,神情也都紧绷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夫君,你回来了~”
裴鸢自知道自己怀孕后,心情便一直很愉悦,男人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日更甜柔了分。
司俨颔首道嗯,待走到裴鸢的身前后,便将大手轻置在了她圆滚滚的小肚子,也觉出了裴鸢竟是往亵衣里塞了个漆盘。
她这举动,自是使人忍俊不禁。
司俨的眉目温和了些许,随即嗓音温沉道:“拿出来罢,若显怀,还要过些时日。”
裴鸢乖巧地点了点头,待将那盘子拿出并递还女使后,司俨便牵着她的小手,引她进了内殿。
小美人跟在男人的身侧,软声道:“霖舟,若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也越来越不方便,总得有个女使来扶着罢。你又不能总陪着,万一摔了个跟头,宝宝会很容易受伤的。”
司俨听着裴鸢娇滴滴的语,也蓦地意识到,裴鸢担心的事,确实是个问题。且近日的他确实忙碌,他本想让裴鸢待在青阳殿内少出去走动。
但是亓官邈又说,女子怀孕初期多多走动,对她和腹中孩子的身体都好。
如今颍国和京,正处于剑拔弩张之势,两方都未定下要何时向对方宣战。
裴鸢这一身怀有孕,司俨便觉这事不容再拖。他要在裴鸢月份变大之,提将京攻陷。
司俨没再回复裴鸢,只微微倾身,动作小心又珍重地予了她亲吻。
裴鸢温驯地阖了双眸,却是丝毫不察,男人的薄唇在刚一触及到她的时,他的眸色竟是蓦然一变。
******
次日,司俨便亲率大军,以雷霆之势,迅速攻占了毗邻颍国金城郡的天水郡。
而天水虽被大军压境,城内的百姓却并未受战争之扰,两方也未有人员伤亡。
颍军到抵城门后,司俨便派使臣去寻郡守至此,而他则天水郡守亲自在城外谈判,他只用了片刻功夫,天水郡守便放了颍国大军入境。
那浩荡森严的行军队伍如黑云一般,粗略一数,也有近二万的兵员。
当夜,司俨未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大梁的天水郡,而京建章宫的阏临却还在睡梦中。
哪儿成想次日醒来,传讯的太监便告诉了他司俨占领天水一事,而他在质问太监的时当,天水周遭的锋隧和瓮城都已经在被颍国的匠人加固。
司俨最擅长的就是建造和修缮建筑,有他在场亲自督造,亦能极大程度的缩短工期。
阏临得知此讯后,只觉气血涌,他险些便因怒气呕出了一口血来。
两日。
他只是晚了两日。
天水郡向来是重镇,往南可通具有天下粮仓之称的益州,往西便是司俨的藩国,东有陇山天堑,往南还有横亘于东西的险要山岭。(1)
这郡于攻伐颍国的战略意义可见一斑,阏临本欲在两日后派北军低调入其郡内,以此抢占机。
却没成想司俨他竟是提前攻下了天水!
司俨其人便如有料事如神的能力一般,阏临不禁想起,两年司俨便是提前预知到了他会在他回颍的路途中设下埋伏,便在婚仪的日就带着裴鸢逃了。
因天水一地有天险,就算他凭借强硬的手段,从司俨的手中夺回了这一地盘,却是得不偿失,只会折损大量的兵员。
而今之计,惟有让杨岳将荆州的大军调往益州。让他们守住益州,绝不能让司俨再动巴蜀粮仓的心思。
司俨在攻下天水郡后,便同将领在此地待了数日,这日锋隧和城壕俱已加固完毕,京却传来了两个消息。
而这两个消息,都与裴家人有关。
传讯舍人知裴家是裴王后的母家,神色也是稍显凝重,“裴太后于日薨逝,但大梁的皇帝却秘而不宣,将她的死讯拖了一日,才昭告天下。而裴太后抚养的那个婴孩,据细作探得,好像也被人活活摔死了。”
司俨眉目一沉,冷声问道:“那裴太后是因何故而薨逝?”
传讯舍人答:“据说是暴毙。”
司俨的面色愈发冷沉。
暴毙,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那与裴家有关的第二件事则为,新帝说裴氏一族皆有不臣之心,故褫夺裴丞相的相位,连带着他两个儿子的官位也一并被褫,俱被贬为庶人。而与裴丞相未出五服的裴氏族人,也要随着他们一并被流放到幽州。
站于司俨身旁的天水郡守并未出声,却觉阏临此举,怕是因被夺天水后,而对裴家人产生了迁怒。
毕竟当年司俨夺太子之妻的事,满大梁的百姓无人不晓。
司俨的面色固然沉重,但却不失淡定自若。
可当他想到,姑臧的颍宫中也有随时会将京来讯传到青阳殿的舍人时,终是难能体会到了何谓慌乱二字。
姑臧所在的武威郡离天水郡并不遥远,所以裴鸢她也应该很快便能得知,她的母家出了祸事。
司俨在临行,裴鸢的身体就有些不适,可战机贻误不得,她也表现得很坚强,还让他放心去攻城。
而他虽身在天水,却也一直惦念刚刚怀孕的裴鸢。
她本身就娇气,还怀身子,若知道了她母家发生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被流放幽州的裴氏一族他有办法去救,但是裴太后确实是已经去世了。
司俨知道裴鸢和她姑母的关系,她是一直将裴太后视若亲母的,且她从小被家人保护的太好,生活一直富贵无忧,这样的人生变故于她而言,也属实过于残忍。
他现在很怕他的鸢鸢会出事。
姑臧,青阳殿。
裴鸢乌发轻绾,并未佩任何簪饰,天青色的曲裾衬得她的气质愈发温柔,只是她那张绝色的小脸儿瞧着却异常憔悴,唇瓣都有些泛白。
她已经知道裴家出了事,而疼爱她的姑母竟也去世了。
裴鸢的眼眶泛红,却一直不肯让泪水从其内滚落,她原本就生了副娇怯的容貌,如今再做出强撑坚强的模样,也愈发惹人疼惜和怜爱。
小美人儿颤右臂,还是强迫自己去用午食,她固然伤心至极,却也知道她如今不是一个人,她还怀宝宝,为了宝宝,她也得吃下这些东西。
裴鸢的纤手持筷箸,却觉小腹那处竟是愈来愈痛,她怕腹中的孩子会出事,心也开始发慌发悸。
故而她因腹痛,手中持的筷箸也掉落于案,女使听见了声音后,便见裴鸢痛苦地用手捂小腹,泪水也终于从水眸里夺眶而出。
绛云也顾不得司俨的那条敕令,终是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裴鸢,亦慌乱地询问道:“殿下…殿下…您没事罢……”
司俨于这时终于归宫,他驾马疾驰千里,为了及时赶回来,还跑死了一匹马。
甫一进殿,便得见了裴鸢泪眼灼灼,且用手捂腹部的可怜模样。
男人心中的慌乱和沉痛不安已渐渐地侵入了四肢百骸,他眉目阴鸷地将女使推开后,便动作小心地将虚弱的美人儿横抱在怀。
得见司俨回来后,裴鸢固然悲痛万分,心中却也渐渐地安沉了下来,他不用说任何,便足以给她安慰,故而裴鸢只语带泣音地喃声唤他,“霖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