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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口中还不停的咒骂。见楚烨既不求饶也不还手,心下越是发狠。下手也是越来越重。
楚烨吃疼,也是发起倔来,叫了一声“打得好!”
这可把卞喜气得不清,这家伙看了看四下无人,恶向胆边生,竟然是拔出来一柄匕首,一把薅住楚烨的头发,提了起来。说道“小子,我认得你,你家还有个老母,今天你害卞爷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我就先弄死你,再弄死你老母!”
说完卞喜一下就桶在楚烨肚子上。楚烨发疼,紧紧的抓住卞喜胳膊,卞喜狠狠的一抽匕首,对着楚烨的耳边说道“听说你老母年纪虽然大了,但保养的甚好,风韵犹存。你我也算有缘,我弄死她之前,一定做一回你的便宜老爹。”
说完卞喜丢下血流不止的楚烨,狂笑着就要离开。
楚烨此时蜷缩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滚滚的涌出。意识也逐渐模糊,心中却响起了自己自小熟背的家传‘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气走任督,调律阴阳。
翻云覆雨,凝剑如霜。
金生于血,玉出神光。
指如巨阙,目敛珠光。
.....
接着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他看到了母亲哄着自己睡觉;看到了父亲死前布满裂隙的脸;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城池被红色的铁骑踏碎;看到了一座大雪山上一个老人在对自己微笑;他看到了月儿那美丽但冷漠的脸;看到了卞喜贴在自己眼前狰狞的模样;最后他看到了一个自己,坐在一座宫殿内狂笑,脚下是数不尽的白骨。
一股能量在楚烨体内熊熊燃烧,他不顾肚子上的伤势缓缓站起,仿佛一只饥饿的野兽,死死的盯着前方还没走远的卞喜“喂”了一声。
卞喜一惊,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只看到楚烨迅速的掠到眼前,身上的鲜血在一种能量的蒸腾下变成团团红色的气雾,双眼通红,一把就拽住了卞喜的衣领。
卞喜下意识的就要推开楚烨,但发现刚才力气还甚小的楚烨,现在有着一只如铁钳般的手臂。不等卞喜再有什么动作,楚烨一阵夹杂着血红雾气的拳头就狠狠的砸在卞喜身上。
不知砸了多久,一刻钟...亦或是...两刻钟...三刻钟...最后楚烨隐约看到了一片稀烂的血肉,和母亲充满关切的眼神。
......
揽月阁最高处的一间静室内,一个员外打扮的肥胖男子正在窗前负手而立。身旁站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月儿。
男子身后阴影处跪伏着一个黑衣人,对着眼前的男子恭顺的汇报着什么。等黑衣人说完,男子轻轻的挥了挥手,地上的黑影一抖,再看去时,来人退下了。屋内就剩下了肥胖男子与那月儿。
“月儿,前一阵交代你的事情,你准备得什么样了?”肥胖男子缓缓的说。
“义父,月儿已经将那些宫廷礼节全部练熟。那些人物轶事也都记下来,只是有些人物的画像实在粗糙,未必能立刻识得出来。但不知道义父教我这些,是要月儿干什么。”月儿娇媚的说道。
“不碍事,北方蛮族与我们素来只有仇杀,交流甚少,我让你记住那些只是以防万一。想来你嫁入蛮族也不会有人问起这些!”肥胖男子淡淡的说。
“嫁入蛮族?”月儿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的看着肥胖男子。男子正是沈家老板,沈兴山。
肥胖男子瞟了月儿一眼,极为平淡的说“忘了跟你说么?那怪我了,北方蛮族大君的妻子大胭脂死了,皇帝要将六公主嫁给那个蛮子首领。和亲的队伍会在北辽城逗留一段时间,我准备用你代替公主,嫁给蛮族。”
扑通一声,月儿吓得跪了下去,说道“是月儿哪里做错了么?月儿不敢瞒义父,要我嫁到那北蛮,月儿虽然低贱,但月儿不愿意!那蛮族素来与我们大炎不和,而且地处偏夷,义父,您怎么舍得把我嫁过去啊。“说完月儿就是一个头,磕了下去。
沈兴山微微动容,这月儿是他当年从边境人贩子那里买下来的,买来时候几乎只有一口气了,这些年悉心培养,也算有些感情。但这女孩似乎会错了意,沈兴山培养她只是想有朝一日派上什么用场。
沈兴山摇了摇头,面孔越发冷漠,说道“月儿,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是我买来的,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如果这件事你做不好,我可以换个人去做,但你给我想好,是以一个公主的身份嫁到蛮族,还是在这揽月阁里做个真正的花魁!”
许久之后,月儿面色惨白的离开了这间静室。
“当年我这哥哥没能拦住妹妹嫁给皇帝,这次,我这当舅舅的一定得拦住我外甥女嫁给蛮族大君。我沈兴山,这次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沈兴山在月儿退出后,望着窗外狠狠的说道。
月儿独自的走在庭院之内,一身粉衣在星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皎洁。她昂首望天,修长的身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秀丽,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星空,星空还是如小时候她在母亲怀里看到的一样。只不过人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孩童了。
月儿刚刚八岁的时候,家里就遭了匪乱,父母都遭了难,只有她被人贩子辗转卖到了沈兴山手里。那时候月儿不止一次的偷偷认命了,只求能够活得尽量舒服,死得不要难看罢了。
可是自从进了这揽月阁的十年来,这沈兴山对自己的栽培养育之心,和偶然流露出的那如父亲的关爱,使月儿似乎重新燃起了希望,心里开始有了期许,可最后等来的不是沈兴山一句‘女儿’而是像一件物品一样,送到蛮族去。
她明白了,她一直只是在做梦。
现在她的这个梦,似乎醒了,她的心很痛,就像当年父母死在眼前,她却只能躲在床底下不敢出声时候一样的痛。她努力的将自己能做的一切做的更好,琴棋书画,就连大师前辈都赞许有加;经史子集读了个通透,几个先生都自愧不如;就连自己最不喜欢的武功,也为了不让“义父”失望,每日苦练。
可惜,她做得这么努力,也比不过沈兴山那仅在多年前见过几次面的外甥女,那个公主,那个在千里之外就能改变自己生命的人。
“当公主,真好呢。”月儿不知不觉双眼已经婆娑,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的泪痕滑落,在脚边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