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秋、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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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秋，暑热的踪迹已无，中秋节也伴着朝暮的凉爽秋风戚戚然的如约而至。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道使然。祖宗所倡的天人合一《黄帝内经》中，秋收也是养身中的养收之道。

    收获的季节，也是收心的时节。所以既有丰收的喜悦，也生出了愁绪，自古人们皆将浓浓的忧愁情愫一股脑的在秋天里发泄出来，尤其是那月月都圆的月亮，在这“秋心”荡漾的时空中承载了怎样的人间情怀。

    “明月千里寄相思”；“秋风入庭树，孤客最先闻”，乃至于“断肠人在天涯”，千古的诗句有如这球夜中的星辰，只那专为秋而作的，汇聚一起便是熠熠生辉的银河一般浩瀚。

    偶然读到季羡林先生的散文《月是故乡明》。中秋之际，老先生身居朗润园福地，仍然念念不忘其家乡苇塘中的那一轮小月亮，笔墨间淡淡散开的浓浓思绪，让人不胜欷歔。彼时，我的心中亦是弦音一颤，自问道，我的中秋也是那颗清清冷冷的星球吗？想来不是的。

    虽然很喜欢和月亮有关的诗文乐曲，然而，可能是现代人的生活节奏没有给我更多的闲暇去读月，看月，听月和思月。这个每月都从无到有的冷家伙，浑不如一片落叶让我产生一息的灵感，婵娟神话亦没有在我的脑海里占据多少内存，可我的中秋究竟是什么呢？

    我自问，细细琢磨一下，不禁莞尔，对了，是那金黄香甜的哈密瓜。

    我们这代人，好像没有什么理由不爱吃瓜，从小到大绝难抗拒瓜果的诱惑。家在天津，小时候七八十年代吧，能吃到的或者说吃得起的瓜，很有限，西瓜、香瓜、羊角脆大概最常见。记不起是哪一年的中秋节，父亲下班带回一个哈密瓜，切成片片的半圆形给我们大家吃。当时好不惊喜，那香甜的味道如今翕翕鼻翼，仿佛仍在桌案上一般，金灿的瓜瓤、超甜的口感能让每个孩子的眼睛弯成月牙。

    于是知道了除了葡萄干，新疆还有令人垂涎的哈密瓜，当然经年之后，飘散大江南北诱人口水的风味儿羊肉串又让我们领略了美味的魔力。

    记忆中的秋天，都是在两个重要的节日裹挟之下，伴着沙尘和落叶便一唿就走远了，留不下太多的念想。

    来加以后，这里的秋季很是短暂，往往树叶还没有掉光，就迎来了冷冽的寒风暴雪。然而，这种无奈和沮丧有时因为气候的不正常表现，会得以姗姗来迟，心里真的是偷着乐呢。面对突然出现的几天甚至几周时光来享受秋日的暖阳和美景，人们都相互之间生出一种默契，尽量回避说出“冬天”、“雪”这样的词语。

    最珍贵的往往是很难留住的，就像这里的秋天，着着实实的让我产生了那份眷恋之情。徜徉在湖边、在丛林中，先人的诗句“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就这么静谧的铺展在我的视野中。

    站在高高的河岸上，放眼望去，一簇簇火红的枫林或一团或一片的，点缀在高低错落的苍绿与鹅黄之中。偶尔飞掠天际的雁群和几声寒鸦的啼鸣，提醒自己这不是画廊中的某幅作品。

    漫步在幽静的街边，两旁高大的槐树伸出繁乱的枝桠，鳞次栉比的相交在街道的上方，形成一条长长的斗拱树廊，干黄的树叶一片片轻盈的飘离枝头，缓缓的婆娑而落，一层层的铺满了脚下的路，耳边恍惚想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

    在这惊艳的秋色中，我曾想，人们的欲望是不是就如这片片落叶，难以抑制的积聚起来，于是遮盖住了人生路的方向？

    那片片金黄扑向大地之时，我生不出一点点忧伤的情绪。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叶的脱落即如佛言，不讲死而是“往生”。人的肉体之于灵魂而言，就譬如落叶之于树木，往生之时，顺应天道，老天给予了金色的绚烂。

    透过交错的树桠照射而来的斜阳，洒落在满地厚实的金黄盈盈之上，那色彩的浓厚像极了那年捧在手中的那片哈密瓜。

    七律、仲秋

    清秋明月寂空亭

    暮岭风吟作鸟鸣

    满地花殇难寄予

    尘音万里最关情

    嫦娥岁岁婆娑舞

    每每邀杯送晚鸿

    一袖烟云霜两鬓

    寒江斋暖录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