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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是竹内一早就为自己想好的绝佳的舞台。
但是这样绝佳的舞台,中国军队是不是会拱手相让呢?
竹内也不清楚,但他也曾想过,以敌军溃兵的尿性,多半会舍弃南天门,选择在怒江东岸驻防。
那就好比白白的送给他竹内一处军事要地。
届时借助南天门易守难攻的独特地势,竹内有自信挡住数倍甚至十数倍于自己的中国军队的进攻。
只要拿下南天门,再想要进一步攻进滇西南,那可就容易的多了。
只是此刻事实真的就摆在眼前的时候,南天门上唱空城计的中国溃兵被识破,竟是直接选择放弃南天门上的工事,向怒江逃窜,这诺大的南天门阵地,军事要塞,居然就被中国人这么白白的送给了自己?
胜利来得太容易了,反倒让慢慢从怒火中平息下来的竹内起了疑心。
这南天门到手的是不是也太顺利了些?
但炮兵轰炸过后,随着那些留下来唱空城计的中国溃兵的逃离,整个南天门上的确看不到半个中国溃兵的影子。
竹内联队的先锋大队主力这时已经上了南天门的山腰,眼看着马上就要占据整个南天门了,事情似乎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什么变故。
眼见此情此景,竹内也只好压下心头的那一抹隐隐的不安,带着后续主力从山脚下开始向山顶进军。
他自我侥幸地猜想,那支覆灭他两支先锋中队的强悍敌军,应该是真的提前逃过怒江去了。
“继续前进,准备占领南天门山顶。”竹内下达命令。
竹内联队先锋大队主力抵达山腰部分,终于到了南天门上的三处工事之中地势最低的一处,工事后早就空空如也,不说是活人的影子,就连半个溃兵的尸体都没有见到。
接到竹内连山继续向山顶进发的命令,日军先锋大队不做停留,越过第一道工事,继续向接近山顶部分的第二道和第三道工事前进。
……
另一边。
禅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禅达,军民皆是人心惶惶,大家都已经收到消息,日军有一个联队的主力已经逼近南天门,倘若日军拿下南天门,攻破怒江东岸的防御,就可以兵锋直指禅达。
从缅甸溃败返回的川军团团部,虞啸卿正在和参谋们商议抵御日军的对策。
只是虞军刚从缅甸溃败,军心不稳,又有不少溃兵甚至还留在缅甸境内,至今下落不明。
虞啸卿手头能用的中坚力量不多,就连两个营的健全编制都拉不出来,又该如何抵御日军竹内联队的主力?
“团座,炸了行天渡吧,把日军留在怒江西岸,咱们隔着怒江在东岸驻防,如果实在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再选择后撤,继续执行战略纵深就是了。”有个愣头青参谋建议道,只是他的话语刚落下,熟悉虞啸卿性格的张立宪、何书光、余治等人的神色都变了。
他们甚至能够猜到那名口无遮拦的参谋将遭受怎样的斥责。
果然。
虞啸卿怒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参谋道:“战略纵深,你们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就是战略纵深,这真是你们一步步选择后退,甚至将大半个中国的版图都拱手相让给日本人的最好的借口。
怒江东岸若失,则中国大后方不保,中国大后方若是不保,已然无家可归,难道还有多少国土能继续让咱们进行纵深战略吗?
撤离东岸放弃禅达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若是再体,便以通敌论处。”
那参谋被骂了个狗血喷头,自知理亏,再也不敢说话。
以虞啸卿的性子,若非是因为这个参谋是某位高官的子弟,恐怕早就将他赶出团部去了。
“张立宪,你怎么想?”虞啸卿突然问道。
张立宪愣了下,回道:“团座,咱们以怒江东岸为防,前有怒江之险,后有内地支援,可进可退,可攻可守,的确是很好的驻防选择。
但一定要快,韩征带着他的特训队和一堆溃兵守在南天门,也不知道到底能坚守多久,咱们必须要用他们争取来的这宝贵时间,把怒江东岸的驻防巩固。”
“听说不久前他们还打了一仗,就在南天门下的树林子里主动伏击日军,还歼灭了日军两支先锋中队,这简直不可思议,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收容站那些溃兵,再加上他一路聚拢的一些溃兵吗?”何书光感慨道。
这让虞啸卿想起了韩征出发的时候对自己的承诺,要是这次去缅甸打不出彩来,宁愿回来接受军法处置。
现在看来他赢了,只是带着一群溃兵,居然干掉了日军的两支先锋中队,成功地掩护了难民的转移,还为怒江东岸争取来了宝贵的巩固驻防的时间。
“如果真的选择驻防怒江东岸,那就必须炸毁行天渡,团座,我们要等,我们不能让立了功的弟兄们心寒,谁也没能想到这群溃兵居然有这样的勇气不是,就算是要炸了行天渡,也要等南天门上的溃兵兄弟们成功地撤离到东岸之后再炸。”
张立宪还在替韩征争取着。
虞啸卿望了张立宪一眼,“你倒是很为那小子着想。”
“他毕竟是我的教官,于我有恩,况且团座又何尝不在意他?”
“国家危难之际,人才当得以重用,这也是为什么我已经下令把炸药埋设在行天渡上,却始终没有下达炸桥命令的原因,我相信他能创造奇迹,这样的家伙,仅仅是看他的眼神就不是个短命鬼。”虞啸卿说道。
“可既然这样的话,团座,咱们为什么不直接防守在南天门,跟韩征他们一同抵御日军的进攻?”
何书光直言不讳地说出了最胆大的话语,整个团部屋子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似乎也发生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有些讪讪地挪了挪自己的眼镜框。
可问题没错啊!
驻守在怒江东岸有这么多需要考虑的地方和麻烦事儿,为什么不直接驻守在南天门呢?
虞啸卿也沉默了,他想张口骂何书光两句,甚至想拿手上的马鞭抽何书光两下,可终究想不到以什么样的借口为好。最终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打这种退无可退的绝户仗,并非我所擅长。”
……
会议结束了,最终得出的决策是:
巩固怒江东岸驻防,随时警惕着南天门的战斗情况,一旦形势不对,及时炸掉行天渡,隔绝日军的进攻,哪怕是弃车保帅,舍弃南天门的溃兵。
屋子里只剩下了张立宪和何书光,何书光愣了一阵子,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问道:“营座,我说错了吗?我哪里说的不对吗?为什么团座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要我说就应该驻守在南天门嘛,那南天门不也是咱们中国的国土吗?还是咱们的重要国际运输线呢,一旦被日军占领了南天门,那不是直接把咱们的运输线给堵死了?”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见何书光并非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愣头青,相反,他很有想法。
只是很多时候有想法是一回事,想法要不要说出来,又能不能实行则是另一回事。
张立宪骂道:“就你小子聪明?这会议室里比你会带兵打仗的参谋多了去了,比你读的书,读的兵法多的参谋多了去了,难道他们就不明白这个道理,难道团座他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到底为什么?”
“因为代价。”张立宪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现在的团座还是当初率领着我们两三百乡勇就敢豁出去对付流寇的兄长吗?
你错了,现在团座的肩膀上承担的远比你看到的,想到的,还要多得多。
咱们全团兄弟的性命,禅达这么多百姓的性命,中国大后方的安危,可全都在这最后一道防线上,你让团座把这一切赌在危险性最大的南天门,你这不是在把团座往绝路上逼吗?”
“这……”
何书光幡然醒悟,再无话可说。
“所以韩教官他敢赌,他原本也就一无所有,顶多是搭上那收容站七十多溃兵的性命,可团座不敢,他不止要为自己考虑,还得为他身后千百个兄弟考虑,为禅达的百姓考虑,为中国大后方的绝对安危考虑。
所以就算是牺牲在南天门上的那近千溃兵,就算是连韩教官一起牺牲掉,那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我有万分不愿,也会支持团座的决定。”张立宪叹道。
“团座就没有下令让韩征他们撤回来?”何书光问。
张立宪道:“下了,但韩教官传回来的原话是,日军就紧咬在南天门山下,只要特训队后撤,他们一定会紧随其后地咬上来。
到时候非但特训队不保,就连没有来得及巩固江防的怒江东岸,怕是也要危在旦夕了。”
“所以他们是拿命在为咱们争取巩固江防的时间!”
“不错,他们以后在我的眼中将不再是溃兵,而是真正的军人,为了国家不畏牺牲的军人!”张立宪慨然道。
而就在几公里外的南天门上,张立宪口中的这些真正的军人,终于向竹内联队张开了獠牙。
就在日军先锋大队踏向南天门上的第二道环形防御工事的时候,毫无提防的日军突然遭遇猛烈的火力突袭。
火力点是从最接近南天门顶部棱线的第一道防御工事上打下来的,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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