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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行礼,迈步走进了帅帐之中。
见到少女进来,姜昀立刻板起面孔,刚想狠狠数落她一番,却在望见她一身是血的战袍时乱了神色。他几乎是立刻冲到裴南秧面前,声音微颤地问道:“你受伤了?伤在哪儿?”
“没事,”裴南秧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就手臂上被划了几刀,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姜昀眼底一寒,他将少女拉到案几边坐下,轻轻撕开了她染血的衣袖。少女下意识地将手向后一缩,却被男人一把攥住。他蹙眉看着裴南秧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忍不住出言斥责道:“叫你在营中待着,你偏不听,非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才算心满意足了。”
说罢,姜昀沉着脸,从案几下面拿出了一瓶玉蓉膏,抿着嘴角,默默替她上起药来。
裴南秧乖巧地伸着手,抬眼瞅了瞅男人染火的眸子,沉默了须臾,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姜昀,这瓶玉蓉膏能不能送给我?”
“现在倒是知道要涂药了,”姜昀没好气地瞪了少女一眼,冷哼道:“当初你怎么就不怕留疤呢。”
“我不是怕留疤,”裴南秧眉梢淡挑,摇头说道:“今日我与北周士兵搏杀之时,营中有个弟兄为了救我生生挨了一刀,我不过是想将这去腐生肌的玉蓉膏拿给他,感谢一下他的相助之恩。”
姜昀听后神情一滞,眉心紧皱,徐徐说道:“若是以你的身手都难以在打斗中自我保全,那北周的单兵作战能力恐怕远超过我们的预测。刚刚我和营中的几个校尉讨论过战局,他们皆认为若是再以小船仰攻,只会大量损耗我军战力。但是北周那边船舰高大,若改以楼船的炮火对攻为主,我们就算控船再娴熟,恐怕也占不到多少好处。”
裴南秧思忖了片刻,侧首问道:“如果我们用火攻呢?北周那边的艅艎和楼船首尾连接,不利进退,自是畏火。就算他们改以小船为主攻,我们也可在船只靠近之前以火油桶攻之,到时候风急火烈,以他们的操船能力,定会乱了阵脚。”
姜昀“嗯”了一声,认同地说道:“不错,火攻确实是眼下最可行的法子,但我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很是奇怪,”裴南秧眼中划过淡淡的疑惑,截口说道:“之前在家中,我常听爹和大哥在一起研究北周的用兵之道。他们都说,北周的那位戎陵侯褚桓最善择人任势、玩弄虚实奇正。可纵观今日这场战斗,北周从头至尾就没变过阵,而是一刀一枪地与我们硬拼,着实不像褚桓往日的手笔。我在想,褚桓会不会根本就不在北周阵中,而是去了随州?”
闻言,姜昀的面色陡然一沉。他藏住眸中划过的锋锐光芒,轻扬唇角,伸手摸了摸裴南秧的脑袋:“你一个女孩子家天天什么研究战术战法?不如这样,我们趁着裴大都尉不在,来合计合计回陈掖之后要去哪里潇洒快活。”
裴南秧一脸嫌弃地打落了姜昀的手,刚要说话,就见一名士兵快步走了进来。他半跪在地,双手托着一枚暗纹金线香囊,垂首说道:“宸王殿下,营外有人闹着让我把这只香囊转交给您,说是您见了之后,必定会召他前来相见。”
姜昀唇边的笑意瞬间凝滞,他起身走到士兵的面前,拿起了那枚香囊,蹙着眉头吩咐道:“你让他进来吧。”
士兵连忙点头称是,匆匆退了出去。
裴南秧瞧着姜昀不同寻常的面色,心想必定是有贵客来访。于是,她伸手将桌上的玉蓉膏揣进怀里,起身说道:“既然你这边有客人,我便先回先锋营去了。”
“不用,你就留在这里。”姜昀脱口说道,眉宇间竟隐隐染着几分烦躁之意。
裴南秧心下一阵奇怪,她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来回踱步的姜昀,没有吭声,复又坐回了案几旁。